氣徹底打散,又道:“孫先生不轉回來麼?”
“軍中嬌悍之將眾多,督師又要統領協調秦兵與豫兵的磨合,故而實在走不開。”蘇京偷偷擦拭額上冷汗,低聲應道。
“哈哈哈。”朱慈烺大笑著持住蘇京小臂,往中堂走去,一邊笑道:“秦督是怕來了這裡,就走不脫了吧?”
蘇京被太子挾住,腦袋空白,連怎麼邁步都忘了。等他回過神來,眼前一暗,已經進了中堂。
中堂上的擺設已經全都換成了東宮佈置,一應雜物盡數去除。廳堂正中供著七彩大纛,乃是天子出征的制式。兩旁架起龍節和尚方寶劍,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皇權。
蘇京被龍節的金光刺得心頭膽怯,連忙垂下頭,偷偷張望四周。四周倒是沒有刀斧手之類的人物,只有兩個宦官模樣的近侍等候吩咐。他又看到一張素色屏風,上面卻不是絲絹,而是宣紙。紙上龍飛鳳舞寫著幾列文字,偏生讓他一眼就看到中間有一列寫著“召見孫傳庭。”
——殿下果然是鐵了心要讓秦兵回來。
蘇京心頭泛起一片疙瘩,又暗道:吳興化名望不低,不至於為了搶孫傳庭的功勞進獻讒言吧?莫非佞臣另有其人?
他與孫傳庭看法一樣,認為回兵之議無非是因為剿賊之功的歸屬。
所謂文死諫武死戰,說穿了不過是為了“生前身後名”。
對於孫傳庭,恐怕還有一層自身安全的顧慮。之前皇帝放侯恂出獄。督師湖廣,見侯恂不堪用,轉頭又扔進了黑牢。這簡直是孫傳庭自身的寫照,若是不以軍功穩固自身,難道坐等緹騎麼?
朱慈烺坐在了主座上,隨手取過尚方寶劍。輕輕解著劍穗,道:“秦督是怕人有搶了他的功勞吧?”
“我等臣子為君王效忠,焉能有功利之心!”蘇京連忙上前表白。
可惜自古表白多白表,朱慈烺並不吃這一套。他只是低頭檢視劍穗的繫結,隨口道:“既然不求戰功,為何如此莽撞?竟無視孤家令旨,不知道孤乃代天御狩麼?”
“殿下恕罪!”蘇京聽出這話音裡的不善,尤其是驚恐朱慈烺解開劍穗的動作。他連忙拜倒當中,低頭盯著地上青磚。彷彿磚面上寫了發言稿,一口氣辯解道:“殿下不知當前情形。寶豐乃是偽官匯聚之地,唐縣是闖賊老營。之前寶豐一戰,官軍大勝賊兵,如今闖賊本人就在襄城苟且!我秦兵遠來,河南又是貧瘠之地,不利於僵持,只能速戰!”
蘇京偷偷抬頭看了看太子。見朱慈烺沒有反應,連忙又解釋道:“我軍糧草轉運三百里。若是從江南就糧則更不知有多遠。闖賊卻可取荊襄湖廣之糧,沿途所耗更少於官軍。莫說如今我軍形勢佔優,即便是勢平,也只有決一死戰。此正所謂:箭在弦上!”
朱慈烺終於解開了劍穗,道:“只說糧草這一點,的確有速戰的理由。”
蘇京登時輕鬆起來。趁熱打鐵道:“殿下,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糧草實在是最最要緊之事了。我軍早日打下襄陽,便能早日與左鎮夾攻漢陽、武昌,收取兩湖糧倉。天下當可定也!”
朱慈烺微微搖頭:“你們連襄城縣都未必能打下來,還說襄陽?孫傳庭要是能給我打到南陽,我就徹底服他!”
蘇京剛剛騰起的氣勢頓時一挫,十分不解太子殿下為何如此悲觀。
朱慈烺放緩口吻:“糧草固然重要,行軍打仗難道就沒有其他緊要處了?軍心如何?秦兵遠道而來,不佔地利人和。賊兵在此佔據經年,蠱惑人民,熟知地利,是否勝了一籌?賊兵老營被屠,只願殺身報仇,戰意正盛,豈非哀兵?此時此刻,不說回兵避其銳氣,起碼也要固守城池,以當其鋒,焉能硬拼?”
蘇京本來不善軍陣,聽太子如此說來,心中也是一顫,只覺得還是頗有道理。不過他釋褐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