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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瑪爵士勇敢地迎上前去。“既然如此,我們就來較量較量吧。”他舉劍過頭,語帶挑釁。雖然他的手不知是因為重量或是酷寒而顫抖,威爾卻覺得在那一刻,他已經不再是個軟弱怯懦的少年,而是個真正的守夜人好漢。
異鬼停住腳步。威爾看到了它的眼睛,那是種比任何人類眼睛都還要湛藍深邃的顏色,如冰一般冷冷燃燒,視線停留在那把高高舉起的顫抖著的劍,凝視著冷冷月光在金屬劍緣流動。在那一剎那,威爾覺得事情還有轉機。
此時它們靜悄悄地從陰影裡冒出來,與第一個異鬼長得如出一轍。三個、四個、五個……威瑪爵士感覺到伴隨它們而來的寒意,但他沒看到也沒聽到它們的聲音。威爾應該要警告他,畢竟那是他職責所在。然而他一旦出聲,必死無疑。他顫抖著緊抱著樹不敢作聲。
慘白的長劍厲聲劃破空氣。威瑪爵士舉起鋼劍迎敵。然而兩劍交擊的時候,發出的卻非金屬碰撞聲,而是一種位於人類聽覺極限邊緣,又高又細,像是動物痛苦哀嚎的聲音。羅伊斯擋住第二道攻擊,接著是第三道,然後退了一步。又一陣刀光劍影之後,他再度後退。在他左右兩側,背後周圍,其餘異鬼耐心而面無表情地佇立旁觀,鏜甲上不斷轉換的細緻圖案使它們在樹林中格外顯眼,然而它們卻遲遲未出手干預。
兩人不斷交手,直到威爾想要捂住耳朵,再也無法忍受武器碰撞時的詭異刺耳聲音。
威瑪爵士的呼吸開始急促,撥出來的空氣在月光下蒸騰為煙。他的長劍結滿白霜,異鬼的劍則閃耀著藍白色光芒。這時羅伊斯的一記擋格慢了一拍,慘白色的劍咬穿了他腋下的環甲。年輕貴族痛苦地喊了一聲,鮮血流淌在鐵環間,熾熱的鮮血在冷空氣中冒出蒸汽,滴下的血泊到雪地,紅得像把火。威瑪爵士伸手按住傷處,鼴鼠皮手套整個浸成鮮紅。
異鬼開口用一種威爾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話,聲音像是冬天湖面冰層碎裂,腔調充滿嘲弄。
威瑪·羅伊斯爵士找回了怒氣。“勞勃國王萬歲!”他高聲怒吼,雙手緊握他覆滿白霜的長劍,使盡全身力氣瘋狂揮舞。異鬼簡直懶得理他。
兩劍相擊,銅劍應聲碎裂。
尖叫聲迴盪在深夜樹林裡,羅伊斯的長劍裂成幾百片碎片,碎片如同一陣針雨四散甩落。羅伊斯慘叫著跪下,伸手搶住雙眼,鮮血從他指縫間汨汨流下。
旁觀的異鬼彷佛接收到了什麼訊號,這時一湧向前。一片死寂中,劍雨紛飛,這是場冷酷的屠殺。慘白的劍刀砍絲般切進環甲。威爾閉上眼睛。聽見地面上遠遠傳來它們的談笑聲,尖利一如冰針。良久,他終於鼓起勇氣睜開眼睛。樹下的山脊空無一人。
月亮緩緩爬過漆黑的天幕,但他依舊留在樹上,嚇得連呼吸也不大敢。最後,他驅動抽筋的肌肉和凍僵的手指,爬回樹下。
羅伊斯的屍體面朝下倒臥在雪地裡,一隻手臂朝外伸。厚重的貂皮披風被砍得慘不忍睹。看到他命喪於此,你才會發現他原來有多年輕,不過是個大孩子罷了。
他在幾尺外找到斷劍的殘骸,劍身像遭雷極的樹頂支離破碎。威爾彎下身,小心地環顧四周,然後才把劍撿起來。他要拿這柄斷劍做為證物,蓋瑞會知道該怎麼做。就算他不知道,“熊老”莫爾蒙或伊蒙學士也一定有辦法。蓋瑞還守著馬匹等他回去麼?最好加快腳步。
威爾起身。威瑪·羅伊斯爵士站在他面前。他的華裳盡碎,容貌全毀,斷劍的一塊裂片反映出左眼瞳孔的一片茫然。他的右眼卻是張開的,眼瞳中燒著藍火,看著。
斷劍從威爾無力的手裡落下,他閉眼默禱。優雅修長的雙手拂過他兩頰,然後掐住他的咽喉。這雙手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