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手過來,用帕子捏住了我的鼻子。
我大駭,身子劇烈掙動,可瓦缸依舊紋絲不動——毒瑾突然貼過來,敢情不是看我斷氣沒,而是打算親自動手讓我斷氣——沒等來想象中的窒息感,事實上,他很快就放手了,我的鼻間頓感輕鬆,原本垂下的兩股清涕被抹了去,呼吸一下就順暢了。
我用力吸吸鼻子,眼珠四下轉了轉,驚喜地發現邊上燃起的碳盆,火不很旺盛,但很努力散發著暖意——
我正欲開口道謝,卻無意嗅到絲絲擾人的香氣,當下,面容一整,陰陽怪氣地說道:“你身上的氣味好像昨晚我在墨臺府院中聞到的啊,我差點想問,昨晚是不是你打暈我的了?!”
“你不是已經問出口了麼?”一身粗衣布荊的毒瑾斂去了平時撩人媚惑的姿態,連帶看我的眼神也不若以往那般凌厲,聲音無波無瀾:“我想我下手並不重,或者說,也許你更喜歡由樹動手。”
“我招你惹你了,你非要把我往火坑裡推……不對,我真正要問的是,你是怎麼進入墨臺府的,不但全身而退,而且還把我一大活人綁出來了?”我露出兇相。
“事已至此,你沒有知道的必要了。”說話間,毒瑾提來了一個籃子,又拖來椅子坐到我的面前。
“我是受害者,我有權利知道一切!申屠瘋子為什麼會知道我是藥人?那個宗政綺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什麼事都會扯上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事情好多好亂,一下塞滿我的大腦,我嘗試剝繭抽絲,卻發現蠶絲越纏越厚,無盡的挫敗感讓我意識到自己被人玩弄了,徹徹底底被玩弄於股掌之中。
“我熬了白粥,你要來些嗎?如果你還有胃口進食的話。”比起我的激動,毒瑾的態度顯得過於平淡,他不緊不慢從籃中端出瓷盅,淺淺舀了一匙送到我的嘴邊。
十秒鐘,我死死盯著騰起熱氣泛出稻香的粥;半分鐘過去,我的肚子誠實地叫出聲;一分鐘之後,我猶如洩憤般狠狠咬住了匙子,一口就吞下了粥。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什麼都不想了,靜靜等待……”毒瑾又舀起一匙粥,細長的美眸雖是朝向我的,但視線並沒停留在我的身上,黑瞳盡顯空洞。
“靜靜等待他人施救!”我直接打斷毒瑾的話,打心底反感如此低靡壓抑的氣氛,聲量也不自覺地拔高了:“雖然被擒來時我沒有意識,但照路程推算,我應該還在堰都,所以我的夫君尋來此處只是時間問題。”
我努了努嘴,示意毒瑾繼續餵食,雖然只是清淡的米湯,但我吃得極香,身體逐漸回溫,人也開始有了精神。
毒瑾沒有立刻接話,垂眸慢吞吞地翻攪了幾下白粥,才開口道:“你過於樂觀了,這樣不好。儀公子在宮中留宿陪伴皇太君,恐怕現在還不知道你已不在墨臺府內,縱然他早晚會接到訊息,也只會以為是你自己離開的,到時尋起來範圍可就廣了,堰都反而成了最容易被忽視的地方。”
“昨晚是皇太君突然召見嗎,難怪他離開得甚是匆忙……”我作出恍然大悟狀,眼皮卻連跳數下,口中試探道:“你的意思說,也許我要在缸裡多呆幾日才能獲救?”
“你是聰明人,越早認清現實痛苦越少。”毒瑾話語中勸說的成分居多。
認清事實……是啊,世上哪來這麼多湊巧的事兒,甚至連皇太君都被設計為一環——不知是不是因為喝粥發熱,我竟感覺浸在冷液中的背心開始往外滲汗,縱使我仍身處雲裡霧裡,但有一件事已經可以確定——
“告訴我,墨臺府的內奸是誰?”應該是與我極為親近之人,不但知道墨臺妖孽要帶我離開,還探聽到我倆之間起了爭執。
毒瑾搖首不答,只是又舀了一口粥喂進我的嘴裡。
“那麼,告訴我,你究竟是誰?藥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