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月沒來身子,喜得婆婆手舞足蹈,逢人便說:“喜愛懷上了,喜愛懷上了!——終於懷上了啊!”似乎這是全村人的喜事,大家都應該高興慶祝。人們禮貌地恭維著,見了喜愛也問候問候,喜愛喜不自禁,高興得合不攏嘴。
然而故事在中途發生了變化:三個月後,喜愛的身子又來了!並且來得很多。喜愛以為是流產了的緣故,卻又不願相信事實,也不願意讓全村人看自己的笑話。喜愛就是喜愛,見過大世面經過大風雨的,她悄悄地在炕上躺了一天,婆婆以為她身子不舒服,又是做湯又是用熱毛巾給她洗,喜愛不動聲色,壓得很穩。一段時間後,她的肚子就開始鼓了起來,婆婆高興得忘乎所以,把媳婦快捧到天上去了。
幾個月後,喜愛的肚子已經相當有規模了。大家都關切地問她什麼時候生?喜愛說早著呢!可是看那肚子,也大得太離奇了吧。大家於是都斷言喜愛肚子裡是個雙胞胎,弄不好還會是三胞胎,四胞胎呢!婆婆煮了紅皮的雞蛋給大家送去,求得眾人的祝福。喜愛每天挺著巨大的肚子在外面曬太陽,懶得出奇,連路也不願意走,只好讓人攙著。有時候婆婆忍不住便想聽聽,看看裡面到底有幾個孩子。喜愛不讓。喜愛說你這樣會嚇著孫子的,說不定他們正在裡面商量什麼事情呢!婆婆說這麼長時間了,也應該叫個大夫檢查檢查,看看胎順不順。喜愛說不用了,胎順得很!
又過了一段時間,喜愛的肚子更大了,可是還是不見分娩,大家不免都著急了。後來喜愛在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跌倒了,摔了個仰面朝天,把衣服的扣子也撐開了。婆婆大吃一驚,心想這下完了,孫子沒有了。於是哭著想把她扶起來——眼前的情況讓她愣住了:喜愛的衣服裡塞的都是枕頭,肚子扁平扁平的,啥也沒有!
喜愛那次把人丟大了,村裡的人再也不相信她會生孩子了。喜愛羞得一個月沒出門。好在那樣的日子並不長,沒多久就開始鬧饑荒,大家東奔西竄,顧命要緊,哪有閒工夫關心喜愛的事情呢。
喜愛跟著王木匠和婆婆來到了陝北,最後落戶到梁家河,她的歷史沒有人知道。婆婆也沒有對人說起,但是抱孫子的事情卻沒有完,不時在媳婦跟前要嘮叨幾句。什麼不下蛋的母雞呀,白糟蹋糧食呀,想斷子絕孫呀,等等。喜愛聽得厭煩了,回敬了婆婆一句:“天天抱孫子,抱孫子!看看你兒子有沒有那個本領!我夜夜守活寡,你還想抱孫子?”婆婆很震驚,這下她全明白了,原來問題出在自己兒子的身上,於是在媳婦面前就再也不敢放肆了。
這些年,除了沒有孩子,王木匠常年在外面混遊,喜愛在隊上幹活,倒也自在。喜愛跟婆婆不在一個院子,婆婆眼睛不好,一到天黑就睡覺了,這就方便了喜愛的夜間生活。喜愛來到梁家河後看上的第一個男人就是父親,無奈一次次試探,這個男人怎麼也不上鉤,沒辦法只好轉投到薛大毛的懷抱。大毛知道王木匠不在,安排活的時候便單獨跟喜愛在一起。陝北的山地廣種薄收,地扯得很寬,往往一上午才能走到地方,等到幹活的時候誰也看不見誰。除非是梯田和上好的澗畔、河灘地,大家還能一整天在一起。隊長對喜愛關懷至備,頻獻殷勤。喜愛投其所好,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的節奏,攜手走向幸福的高潮。隊長的身上淌著熱汗,喜愛的叫聲傳遍山野。
大毛是個採花高手,通常與他攜手尋找共同節奏的女人不久以後便覺得離不開他了。大毛以前跟寡婦曹彩蓮在一起的時候是這樣,現在跟喜愛在一起也是這樣。彩蓮老了,大毛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沒有激情了。還有彩蓮的婆婆總是在他們激情澎湃的時候不停地咳嗽。那咳嗽像殺不死的雞似的嘶拉拉的,怎麼也扯不斷,弄得人很掃興。彩蓮的女兒鳳鳳長得跟她娘一樣漂亮,眉是眉眼是眼。他家的拴狗要跟她談戀愛,鳳鳳不樂意,看上了支書的弟弟東明。拴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