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年輕時候的自己是不是有點像啊?
也虧得他過去十多年對趙無恤幾乎沒有關注,不清楚他的脾性言談,否則肯定會對兒子前後的性格劇變大生疑竇。
此時趙鞅愛才之心頓起,卻對趙無恤所說的話依然有些不確信,於是他低頭問自己的御戎:“子良,我這庶子說的頭頭是道,你覺得如何?只更換了一件馬具,單騎走馬就能有如此效果?”
雖然趙氏世代善馬,可畢竟做了幾百年養尊處優的卿大夫後,祖傳絕技有些生疏了。
可下大夫郵無正卻是玩馬的專業人士,號稱再世伯樂,對馬匹脾性用途比對自家床上的妻妾還熟悉。
長著一張絡腮鬍臉的郵無正剛才一直在眯著眼睛觀看,他評價道:“主上,小君子說的沒錯,車陣行動遲緩,這是缺點,而單騎快速敏捷,這是優點。我認為,可以讓騎士作為大部隊的眼睛,用來偵察警戒,跟蹤追擊目標,襲擊散亂流竄的獵物敵人。”
見玩馬的專家郵無正沒有否定趙無恤,趙鞅也作為了決定。
“既然如此,你做出了這馬鞍,也算有小功勞,我就暫時饒了你亂序之罪!”
這回,輪到趙仲信和他的御戎成何傻眼了,事情就這麼一筆揭過啦?
無恤鬆了口氣,總算忽悠過了便宜老爹。
但尚不服氣的趙仲信又怎麼會善罷甘休?
他立刻向趙鞅請命道:“父親,空口無憑,獵場上方能見真章!車與騎孰優孰劣,可否讓我與無恤比試比試?”
這個建議正中趙鞅下懷,而且要比試,索性四個兒子都要參與進去!他便手持銅鉞,開始指揮車隊。
“家司馬,聽我號令,重新列陣。伯魯,你為中軍,仲信、叔齊為右矩,無恤為左矩。”
“你既然把單騎走馬誇的這麼好,那就讓孤看一看,你能獲取多少獵物,若是比你的兄長們少,可別怪為父懲罰。你們三人也不可謙讓,都給我盡全力去追獵,要是輸給了一個十二歲的孺子,今天就給我餓著肚子回家!”
眾人凜然應諾:“唯!”
只有趙無恤在腹中暗暗抱怨了一句:“其實我八月時就滿十三了……”
……
宋國大司城樂祁遠遠看著這一幕,他偏過頭問自己的車右,同時也是重要的宰臣陳寅:“子虎啊,你看趙氏之師如何?”
表字子虎的陳寅望著已經由散亂而迅速變為整序的趙氏車隊,回答道:“僕臣以為,若是趙鞅在,或者他的宰臣董安於在,趙氏之師就是虎狼。若是趙鞅不在,並且沒有一個好的宗主來統領,趙氏就是一盤散沙!”
“所以,雖然範鞅貪婪而鄙陋,但主上若是想轉而與趙氏交好,依僕臣看來,為時尚早啊……”
樂祁嘆了一口氣,這次出使,他深知晉國政出多門,公室羸弱,勢必不能護宋使周全。一旦踏上晉國國土,就會成為六卿各方勢力爭奪的物件,不得不在他們之中做出選擇,這一來就如同入了箭雨刀林,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所以,他才會在幕僚姑布子卿為此行算出了個兇卦後,毅然指定了大兒子為家族繼承人,要是自己有什麼好歹,家中至少有人照應。
而另一個家臣陳寅的建議是,要不咱就捏著鼻子,在六卿之中擇一強者攀附算了。
只是六卿之中,究竟誰是強者?範氏目下為執政,但年事已高,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而趙鞅年富力強,作風強硬,也不可小覷,但就算範鞅明天就死了,晉國執政也是知氏,輪不到他。其餘中行、韓、魏,也沒一家是好糊弄的。晉國形勢複雜如斯,竟如同被重簾遮斷,不能窺其面貌。
更何況,宋國好歹也是微子之後,天下尚存的唯一公爵國,周天子尚且以賓客之禮相待,如今竟淪落到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