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中。
當下了這一顆定局之棋,顧硯齡才感覺到口中的乾渴,剛抬手拾起茶盞微微戳飲之時,余光中便瞧到了門口站定的人影,待她側首看過去,眸中微微含笑,也不起身,只將茶盞輕輕擱下,隨即拿手指點了點棋盤道:“表哥這盤棋,我幫你下了。”
謝昀聞言笑著收回目光,不徐不疾的走過去看了眼棋盤,這才挑眸道:“你的棋藝確實進益了,看來我的確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謝昀說著話時,顧硯齡小巧的鼻尖幾不可察的一動,隨即笑著捏了一把黑子在手中把玩道:“表哥還未回來時,母親本要親自過來等,母親的身子,表哥也知道,因而阿九出言勸了,替母親過來等,表哥今日去長公主府,可還好?”
說到最後,少女的笑意漸漸隱了,代之的卻是默然的認真。
謝昀聞言眸中微微含笑,頗為自然地從丫頭的托盤中接過茶盞抿了一口,隨即輕輕放於案上道:“無事,九兒表妹放心,只是今日勞姑母,還有府中諸位長輩掛心了。”
顧硯齡聞言唇角笑意漸漸抿開,原本捏著棋子的手掌微微攤開,由著棋子一枚一枚滑進棋盒中,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那就好,聽人報你回來時,我便已勸了祖父他們去歇息了,這會子夜已漸深,表哥也早些歇息。”
看到少女笑意臻靜的模樣,謝昀掩在袖籠下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從容化開笑意的起身道:“九兒表妹早些歇息。”
少女聞言起身,眼看著謝昀要送,便側首笑道:“不過幾步,昀表哥莫送了,歇息吧。”
話說完,謝昀步子頓下,顧硯齡由醅碧陪著朝外走去。
“白爐,送送表妹。”
白爐聞言忙跟了上去,當來到廊下,顧硯齡攏了攏斗篷,聽到白爐的恭送聲,原本探下石階的腳微微收了幾分,隨即側首分外平靜道:“今日長公主設宴,諸位大人是設的單座,還是眾人同座。”
白爐聞言微微一愣,隨即不假思索的脫口道:“回姑娘話,是設的單座。”
話音一落,白爐不由心下奇怪,然而眼前的少女卻只微微“哦”了一聲,如畫般的側顏在夜色中未有絲毫變化,便轉而道:“侍奉表哥將醒酒湯飲了吧。”
白爐聞言忙稱是,再抬頭,裹著斗篷的少女已然遠去,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了夜色中。
當主僕二人行在回琉璃院的路上時,眼看著少女默然不語,神色異常的沉靜,醅碧和絳朱都琢磨到自家姑娘似乎情緒不善,因而更為小心翼翼。
此刻的顧硯齡一邊走著,一邊思索著方才的事,打從謝昀落座,她便聞出了那股子聞君媚的味道,可謝昀卻是神色無異地告訴她今日設宴並未有什麼事。
而方才與白爐的問話中更為清楚,今日設宴既是單人設座,即便謝昀坐在為首的位置,作為君臣之禮,謝昀離昭懋長公主的位子自然不會太近,既然沒那般近,那麼這聞君媚的香味又是從何而來?
作為這般魅人的女子香料,她並不會覺得當朝的那些文官會去使用,若說是侍酒的姬妾,以她們的身份也用不起這般珍貴的香料,轉來轉去,能用它的除了昭懋長公主,似乎並沒有旁人了。
但要讓這樣的味道染在謝昀的身上,若二人不處的極近聽起來半點也不合理,將這些細節一點一點剝開下,顧硯齡已經嗅出了幾分不詳的預感來,再加上這兩世對昭懋長公主的印象,以她處事的張狂,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當這一切串聯在一起,漸漸變成一個可怕而令人憎惡的結論在她腦海中閃過時,顧硯齡幾乎無法剋制心下的憤怒。
因是在夜色,近身的醅碧和絳朱並未看到少女此刻陰沉的臉色,更沒有看到她緊攥的雙手和浮過一絲狠戾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