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不代表它不對。”
女孩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小大人味十足:“那婕妤覺得什麼是對的呢?”
女人撥動念珠的手頓了頓,輕聲吟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她眸子微動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意味深長道:“人生在世間時時刻刻像處於荊棘叢林之中一樣,處處暗藏危險或者誘惑。只有不動妄心,不存妄想,心如止水,才能使自己的行動無偏頗,從而有效地規避風險,抵制誘惑。否則就會痛苦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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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啟順從回憶中醒悟過來,若有所思的“咀嚼”著:“不動則不傷……不動……不動。”她心裡忽的“咯噔”一下,捏成拳頭的右手又緊了緊,用力抵在涼榻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焦躁的?來燕國之前、下山之前、還是從未平靜?為何每日壓迫自己觀想、修煉、乃至一刻不得停息?難道真的是一心向道?還是那顆想要勝過他人的虛榮心?”
“柳先生又為何屢屢提及及笄前需養氣圓滿?是真心鞭策……還是對道心的考驗?”
她面色慘然的鬆開拳頭,只覺得腦中彷彿漿糊一片,對這些似乎是從心底深處鑽出來的問題毫無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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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扣扣……
裴盈盈輕輕的敲著門,好一會兒屋中都毫無動靜。她有些猶豫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荀秀,皺著一雙秀眉有些擔心道:“娘,衛公子他……”
荀秀抿了抿嘴,輕喊道:“衛少俠你可聽得見?”
話音落下後,屋中依舊是一片寂靜。
裴盈盈終於忍耐不住,抬手“哐哐哐”的敲了幾下門板,同時大聲喚道:“衛子循!論劍快開始了!衛子循!”
裴盈盈的聲音撞在山壁上,迴音在空曠的山中漾出圈圈漣漪。似乎有無數人在輕輕的呼喚:“衛子循、衛子循、衛子循……”
不知道是敲門聲太過劇烈,還是滿山的迴音起了作用,總之屋中終於有了動靜。
隔著門板,裴盈盈聽到“哐當”一聲,大約是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然後就是“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聽著並不怎麼穩當,像是一個醉鬼扶著牆歪歪扭扭的走路。以前裴雲平喝醉的時候就這樣,走路像是踩棉花似的,她這樣想著。
就在她回憶父親醉態的時候,面前的梨花木門“吱——呀”一聲的被拉開了。她下意識的抬頭看屋內的人,卻被嚇得後退了一步,然後撞上了身後的荀秀。
她顧不得去關心自己的母親,而是愣愣的看著面前這個面色煞白的人。隨後就聽見荀秀驚訝的聲音:“衛……少俠?”
她這才眨了眨眼睛緩過來,然後有些不可思議的皺起了眉頭。
裴氏母女如此驚訝自然是有原因的。這時候的紀啟順全然沒了以往的意氣風發,她手扶門框身子軟軟的斜倚著,眼皮耷拉似乎還沒睡醒。衣冠整潔異常,但是面色慘白,如果細心些甚至能看見她額角的冷汗。
荀秀關切道:“衛少俠,你面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紀啟順有氣無力的抬了抬眼睛,掃了裴氏母女一眼,隨即一愣似乎才醒過神一般。她皺著眉想要回復一個體面的說辭,但是心底還是不斷地冒出質疑的聲音,於是這麼會兒功夫她的臉色又白了些。
“衛公子……”
紀啟順深吸一口氣,緊緊的捏著門框用力道:“抱歉,似乎是晚上著了涼,我這便隨你們去。”
他們拾階而上,走了不多久便到了山頂。此時各路英雄豪傑們都已到場,圍在一座擂臺邊。這座擂臺乃是一片兩人高的梅花樁構成的,每根樁面不過半個腳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