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流蘇眼裡有什麼脆弱的東西在分崩離析土崩瓦解,碎裂的十分絕望。她甚至沒有哭,只是抱著清兒不肯撒手,蓮喜哭著想把清兒抱出來,卻被流蘇一頓瘋狂的亂打,誰都不能靠近她。她只是呆呆的,怔怔的抱著孩子,神色一片平靜。
宣墨趕來的時候,看到蓮喜哭的像是個淚人兒,看著床上雕塑一樣的流蘇又不敢接近。流蘇無意識的輕拍著清兒的背,嘴裡還哼著童謠。她靈臺清明一片,清楚的知道清兒死了,只是心下劇痛,那樣鈍重的緩緩折磨著人的悲慟,眼睛酸澀流不出一滴眼淚,她手足無措,急切的需要一個動作來抒發這累積的悲,不自覺的便哼起了平日裡清兒最喜歡的童謠。
宣墨走上前幾步,蹲下身子在床頭看著流蘇:“流蘇,乖,來把清兒給我。我讓太醫看看,興許還有救。”
流蘇搖著頭,她的牙齒都顫抖著,硬是扯出了一個笑容:“沒用的,沒用的。清兒死了,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把他給你,他是我的孩兒,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兒,他是我心上的一塊肉,我不能給你,我不能給你。”
宣墨面色巨痛,小心翼翼的探出手:“乖,聽話,給我好嗎?讓太醫看看。”
他的手剛碰到流蘇,流蘇突然瘋狂的叫起來,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狂亂的揮舞,叫聲尖利刺耳:“滾!不要碰我的孩子!這是我的孩子!”她披頭散髮,全身劇烈抖著,盯著宣墨的一雙眼赤血通紅,像是一隻下一秒就要撲上去撕裂他咽喉的獸。宣墨的手被她的指甲劃出了長長的血痕,高受良唬的直衝過去:“皇上,您還是離遠點兒,這兒奴才會處理的。”
宣墨搖了搖頭,揮退了高受良,蹲下身直視流蘇的眼睛:“流蘇,朕是天子,你相信朕麼?”
流蘇愣愣的點了點頭。
宣墨撥出一口氣,溫柔的哄著她:“既然相信朕,那麼便聽話,把清兒給朕,好麼?”
流蘇聽到清兒時,警惕的瞪著宣墨,將孩子的屍身抱的更緊。宣墨不再逼她:“好好,不給就不給。我不逼你。”
他的語氣輕柔溫和,流蘇一時恍了神,宣墨趁機握住流蘇的手。流蘇渾身一顫,冰涼的手感覺到宣墨掌心傳來的炙熱的溫度,動了動,終是沒有抽離。宣墨見流蘇不再抗拒他,又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懷裡清兒的臉頰,繼續哄道:“清兒真可愛,我很喜歡清兒。流蘇,讓我抱抱他好麼?”
流蘇抱著清兒的手鬆了松,就在那瞬間,宣墨飛快的搶過孩子,立刻把孩子交給了身邊的蓮喜。
“啊!!!”流蘇反應過來,崩潰的聲嘶力竭,整個人往前撲去要搶回孩子,她恨得不顧一切的廝打起眼前的人,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宣墨的臉上身上很快起了一片青紫。她渾身亂戰,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宣墨緊緊抱住她,一邊輕柔的撫著她的背,一邊柔聲哄道:“流蘇,乖,安靜下來,乖。”
流蘇用盡了力氣,頹然癱倒在宣墨懷裡,眼淚突然就湧了上來,隨著她的擺頭紛紛墜落,她一直在哭。哭的嗓音失聲,眼淚卻怎麼也流不盡。與蘇柒然訣別的那一幕重疊在眼前。什麼都沒有了,蘇柒然死了,孩子也死了。那一刻,怎麼不絕望,絕望到恨不能死去。
柒拾伍
流蘇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中回到了她穿越的那一日,依舊是那臺電腦那張書桌那盞檯燈,她不過趴在桌上打了一個盹兒,醒來時遊戲裡參加婚禮的眾人已散去,只剩她一個人在月老面前弄不清狀況。她怔怔的盯著螢幕看了一會兒,心下無端悵然,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卻怎麼也記不起來。
“凌吟雙!出來吃西瓜!”凌媽媽在門外喊。
凌吟雙順口應了一聲,甩掉腦裡詭異的感覺和心裡莫名其妙的空虛,開門去客廳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