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眸來,“什麼?”
“吳信然謀亂了,”提及此事白梨也有些焦躁,抓了抓頭髮,皺著眉說,“晏城如今亂做一團,吳信然手裡有一支軍隊,也不知道是誰的,直接攻上皇城——”
“陛下呢?”木朝生急切打斷道,“陛下如今還好麼?”
晏城既然已經亂了,那信又是什麼時候送出來的,又是誰寫的?
還不肯說實話,真是嘴硬。
白梨也沒想過他忽然間便有了情緒波動,好像這個世上除了季蕭未便無人再能引起他的興趣了,一時間心中空落落的。
他垂下眼,不敢再去看木朝生的眼睛,道:“陛下身邊沒有武力,只有一支暗衛,長兄已經與陛下離開晏城了,如今在哪我也不知道。”
白枝玉只讓他連夜出城,趕了幾日的路來到陽城找姐姐和弟弟,沒指望他跟著作戰,只是為了保命。
在陽城總比在晏城安全。
木朝生臉色一沉,沒工夫再與白梨多說,眨眼便消失在巷道盡頭。
他要去找白丹秋,他得回晏城去。
季蕭未病了,身體很不好,怎麼能跟著白枝玉四處流亡。
實在想象不到他狼狽不堪的樣子,也不敢想。
木朝生心亂如麻,食不下咽,只想著回京。
白丹秋道:“若想回便撿個夜裡悄悄走,今日不是才遇上了刺客,不能再被察覺到行程。”
“先不走,”木朝生道,“戰爭還未結束。”
丹福部族知道白丹秋的右肩有舊傷,是因為忌憚他在才久不行動,一旦自己走了或許又要捲土重來。
木朝生面色平靜,他做了決定,也是頭一次沒過問白丹秋的意見,直接做下決定,道:“我要滅掉丹福。”
一勞永逸。
白梨很害怕他姐姐。
白丹秋與白枝玉不同,兒時教導他時總是很嚴格,白梨性子與白丹秋相似,十分要強,課業上總爭著要做最好的。
只有這樣才能讓哥哥姐姐滿意,才能拼盡全力融入這個家裡,讓大家忘卻掉他本身並非白家的親生孩子。
他一向過得一帆風順,後來便不再這樣了。
他做了錯事,被矇蔽了雙眼,一開始還怪罪過無人告訴他真相,到後來總算是清醒過來,知道自己犯下的錯與清楚真相與否並無太大的關係。
他本不該欺辱木朝生。
哪怕木朝生不是白家的孩子,哪怕他真的只是個地位低下的奴隸,他也不應當欺負木朝生。
姐姐一直告訴他,他練就的功夫和學到的知識是用來保護弱者的,而非欺辱弱者,但他一直記得阿孃死前的託付。
他想要好好照顧弟弟,陪著弟弟,完成阿孃的意願和囑託,然後就這麼失去了判斷真假的能力。
白丹秋對他很失望,她已經許久不曾搭理自己了。
白梨揪著衣袖站在桌案邊出神,直到白丹秋做好佈陣圖起了身要出去他才回過神來,眼巴巴追在姐姐身後,問:“木朝生呢?”
“去突襲了,”白丹秋淡淡道,“別跟著我,你哥哥讓你來做什麼的,都忘了嗎?”
白枝玉讓他來幫忙,怎麼會忘呢。
白梨想,可是木朝生如今好像不需要他的幫忙。
他看見過對方在戰場上的身姿,他殺得那麼兇,一直衝在最前頭,甚至管不上自己的命,眼裡只有血。
他這個樣子,受了傷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管,根本阻擋不住。
白丹秋半晌沒等到他應話,微微側首將視線投射過來,瞧了他一眼,道:“早知當初便不該讓你留在家中。”
“那木意遠又蠢又壞,你與他近墨者黑,竟然也如此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