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而夏明朗夏隊長縱橫捭闔了半輩子,自問還從沒打過這麼憋屈的仗,也從來沒讓人這麼當傻X哄著去跳過這麼旺的火坑,所以自打他一進門,看到那些使館和喀方的聯絡官們眼珠子都是紅的,血淋淋的狂怒。
不過,這些恩怨暫且揭過不表,眼目下最要緊的是傷員。
現代武器威力巨大,那種一槍擊中一個血點子,前面多大洞後面就多大洞的情景純粹都是沒捱過槍子兒的導演們的美好想象。超高動能,空腔效應,翻滾作用……隨便拎一個有關槍傷的名詞解釋都能讓普通人嚇得頭皮發麻,人類在研究怎麼傷害自己的問題上,永遠是不遺餘力的。
雖說此刻生命垂危的兩位重傷員是被送走了,可剩下的也不容樂觀,有被子彈震壞了小腿骨的,有彈片打進腹腔的,還有被火焰燒傷了半邊身子的……雖然大家都在努力自救,可傷員還是太多了一點,一時間手術刀與血漿齊飛,紗布共繃帶一色。
跟這些傷比起來,麒麟隊員雖然個個掛彩,卻也不能算重。
倒是方進同志的傷勢還比較麻煩,清掃者的工作雖然跑動並不厲害,可臀大肌畢竟是所有下肢運動的起點。方進再怎麼一隻腳掂著跳,屁股上那可以捅進兩節食指的洞眼,目前也已經被撕開成了一個比較大的口子。臀部肌肉的縫合處理特別,嚴炎信不過當地醫生親自操刀上陣,搗鼓了半天最後給方進找了個乾淨點兒的床位讓他趴著晾屁屁,順便掛上一瓶抗生素慢慢打點滴。
至於宗澤同志則幸運得多,脫去作訓服只看到胸口半邊青紫,X光照下來裂了一條肋骨,好在並沒有徹底斷裂,要不然這一番激鬥下來,心肺非得被戳出幾個洞眼不可。
陸臻剛剛把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處理好,就聽著旁邊房間裡柳三變咆哮似地怒吼著:“你敢!!”
他心中一震,連忙推開身前的護士跑出去,就看到柳三平時那麼溫文圓潤的一個人,此時半身浴血,橫眉立目的樣子跟巡海夜叉沒什麼兩樣。
“怎麼了三哥?”陸臻趕緊走到柳三變和醫生中間去。
“他說要截肢,這庸醫說要給他截肢,媽的,就斷了條脛骨他們就要截肢?怎麼當醫生的??草菅人命嗎?”柳三變越說越火大,眼看著就要揮拳頭,陸臻連忙按住他,轉頭瞪著旁邊的翻譯問道:“怎麼回事?”
可憐這小翻譯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解釋說這位士兵是粉碎性骨折,醫生說醫不好,骨頭全斷了,接不起來了,只能截肢了……
奈薩拉這地方既然不太平,這家醫院自然也是見過世面的,可世面見了太多也有不好,比如說:不上心!
陸臻皺起眉頭,視線掠過傷口。那位受傷的戰士大概生怕陸臻被說動,他這條腿就算保不住了,嚇得眼淚汪汪地看著柳三變叫營長。柳三變這時候心疼得都成渣了,哪裡經得一點激,當場淚流滿面。
“真有沒有辦法了嗎?”陸臻試探著問醫生。
醫生畏懼地看了柳三變一眼,沒敢吭聲,輕輕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柳三變吼了起來:“大前年,有個戰士走火,95的子彈,貫穿傷,那麼近的距離,兩條小腿骨全斷,送去醫院人根本沒當回事兒,什麼截肢,現在那人好好的,照樣走路!!”
陸臻凝起長眉,那是軍區總院,全國重點,傾全院之力救一個人,而現在……
眼下讓柳三變退一步,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了,而且那是一條腿,那是一個人的一生。可是醫院方面……陸臻在心裡輕輕放過,他很懂得技術這種東西不是用槍能逼出來的,威脅醫生的後果不堪想象。
陸臻垂頭想了一會兒,輕輕一擊掌說:“行,那這樣吧。”
躺在床上的戰士猛然抬起頭,祈盼的眼神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