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藏區每十六年一度的賽詩大會,我決意以倉央嘉措的情歌參賽。師父,請問以徒兒今日的功力,是否已足以與各路高手同臺競技?”
扎西活佛面露慈祥微笑:“登臺可以,卻不足以必勝。不過扎西頓珠,你的好勝心如此之重,一定要摘取賽詩會的桂冠嗎?”
那少年低聲應道:“是!正是徒兒自小的心願。”
扎西活佛微微點頭:“是了,那我就在這裡再留一個月。30天后,為師將自行離去,到時候你把這座樓燒掉,以後為師不會再到德格城來了。”
沉默片刻,又開口對範文嘉道:“女施主,方才老僧說恐你漸入情障,怕會身受其害,此言並非虛妄。你眉間雖淡,卻似有百千結,只怕日後必有重災。老僧尚無力解此情障,只能但盡微力。這樣吧……”他稍作沉吟,取下左手中所持褐色手珠遞與範文嘉,“這串念珠陪伴老僧已有三十二載春秋,雖不算什麼寶物,卻也有些靈氣,希望它能為女施主稍避災厄。”
印經院(5)
範文嘉怔怔地接過手珠,跪下默默磕了三個頭。
那活佛擺擺手,吩咐少年喇嘛扎西頓珠帶我們三人出去。一路無言,月光將四條身影拖得老長,滿都是淒涼的意境。
偶爾我側過頭看範文嘉,那女子若有所思,眼中並無一分一毫的驚惶。
當晚,我第一次見識到柏然的病。
這與範文嘉在石渠的發燒全然不同。他並未受涼,基本上全無徵兆,因此等到病情突襲更令人措手不及。
凌晨一點過,早已入睡的我忽然間被一陣輕微的時斷時續的顫抖聲驚醒,正是柏然。被厚重被子捂住的他正在被窩裡不停歇地發著抖。我跳下床,掌了一盞燈,燈火下的他雙頰微紅,額頭卻彷彿貼著一塊冰,觸手的溫度令我嚇了一大跳。更令我緊張的是他的顫抖,差不多已可以叫做痙攣,整個身體蜷曲起來,全身肌肉繃得如緊弓一般。
我輕聲喚他,手足無措地試圖制止他的痙攣,卻顯然全無作用,於是趕緊去叫梅朵。等到她蓬頭垢面地從尼瑪的房間裡鑽出來,也沒有任何人顧得上譏笑她。
梅朵給柏然服了顆藥丸,幾分鐘後,他漸漸安靜下來,沉沉睡去。
“金少爺,我並不知道蘇少爺得的是什麼病。這顆‘小安息丸’只是有麻醉人的神經的作用,能讓蘇少爺睡上五六個時辰。明天我另外給他請大夫去。”那藏族女孩子這麼說道。
第二日,等到柏然醒來,卻彷彿沒事人兒似的。梅朵請來的大夫被他客客氣氣地拒之門外。
“我這是老毛病,沒事的,每次就是覺得累,可能是肌肉一直緊繃著的緣故吧。”柏然半躺在床上,頗顯憔悴,雙眼卻微微閃光,“昨晚把你累著了,真是對你不住。”
我有些不好意思,到廚房給他舀了一碗範文嘉剛煮好的米粥。不知道他的病因是什麼,也不敢在粥裡放藏藥,只是加了些能提氣的野參。柏然只喝了小半碗,示意不想再喝。
他並不提以前生病的事,我也不便再提。
再過一兩日,柏然明顯地好了起來。
離開德格,回成都,回重慶,是目前最適合我們的路。
這是我先提出來的。雖然知道難免令人沮喪,但每條線索都已斷裂,繼續在這座小城裡待下去毫無意義。柏然的狀態固然令我有些擔憂,另一方面關於範文嘉的預言也令人心下灰暗,雖然不明其意,卻難免令人生出悽惶之意。但願只是我在白操心吧。
第二天一大早當我建議儘快離開德格返回漢地時,範文嘉嘻嘻一笑,神態輕鬆地問道:“你真信那個大和尚說的?”
我同樣報之以嘻嘻一笑,“就是呀,怕得要死,誰叫我膽兒小呢?”
她便點頭說好。柏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