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線機會。
拓跋珪所說的“機會來了”,正是指此。
拓跋珪啞然笑道:“我本一直在擔心要同時應付赫連勃勃和慕容垂,幸好現在赫連勃勃在邊荒集泥足深陷,難以回師,且兵力因兩次攻打邊荒集而大幅削弱,短期內再難威脅我們,我便可以專心應付慕容寶和他的大軍。”
拓跋儀仍是不知說什麼話好。
一切都在拓跋珪精確的算計裡,雖然到此刻,拓跋儀仍不知道,拓跋珪有何妙法應付無敵於北方的慕容鮮卑軍,可是卻被拓跋珪強大的信心感染,心中充盈鬥志。
拓跋珪負手仰望長空,悠然自若的道:“慕容垂別無選擇,必須坐鎮滎陽,一方面設法穩著邊荒集,另一方面對付慕容衝出關的大軍,要應付兩條戰線上的激戰,大燕只有慕容垂一人能辦得到。”
目光又往拓跋儀投去,冷靜地道:“我清楚慕容垂的性格,他絕不容邊荒集二度失陷於荒人之手,特別對手是燕飛,因為這會令他在紀千千面前無地自容。所以他會不惜一切,保住邊荒集。”
拓跋儀點頭道:“我明白了!”
拓跋珪道:“你給我回邊荒去,盡力助燕飛收復邊荒集,只要你們能成功,將對慕容垂的信心,造成無可彌補的打擊。至於慕容寶方面,我自有應付之法。哼!”
拓跋儀低聲道:“慕容寶是有名的猛將,在戰場上從未試過敗績,故能得慕容垂看重。族主須小心。”
拓跋珪欣然道:“你竟以為我會犯上輕敵的錯誤嗎?若是小飛絕不會說這番話。你今次到邊荒集去,我只能給你千頭戰馬,另精銳百名,因為我必須保留實力,以應付比我們遠為強大的敵人。”
拓跋儀連忙謝恩,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何今次見拓跋珪,有與前不同的感受,就是眼前的拓跋珪,竟令他這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生出畏敬之心。
拓跋珪道:“你休息一晚,明早立即起行。告訴燕飛,當我擊垮慕容寶的時候,他和他的紀美人重聚的日子亦不遠了。一切依約定而行,我拓跋珪永遠是他的好兄弟。”
拓跋儀施禮告退。
紀千千步入廳堂,慕容垂獨坐一角,一副深思某種疑難,有點難下決定的神情。如此表情確未曾在他的臉上出現過。一直以來,慕容垂都予她萬事均在掌握中的姿態,似乎在他來說,天底下沒有任何能難得倒他的事。
忽然間,紀千千感到慕容垂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雖然他的身分、地位、本領和手中掌握的權勢實力,令他予人不可一世超乎眾生的形象。事實上他仍是一個人,仍像一般人有七情六慾,會因事情的變化而生出情緒的波動,也會如任何人般有焦慮、困惑和煩惱的時候。
這領悟使她感到和他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了,卻與男女之情沒有絲毫關係,純粹是人與人之間相對的感受。
那張出自古代名家叔蔡之手的琴,仍擺放在小几上,斷了的絃線已換過新的。
慕容垂目光往她投來,射出深刻的感情,且站起來歡迎她,臉上陰霾一掃而空,欣然請她坐下。
能得到這位剛登基為帝的大燕天子如此周到的禮遇,天下間恐怕只她紀千千一人而已。
紀千千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當然更不會為此受寵若驚,與他隔幾坐好後,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
慕容垂朝她瞧來,微笑道:“千千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確是令人欣慰。”
紀千千心忖,我的精神一天好過一天,卻不是因為你而是燕郎。輕嘆一口氣道:“有勞皇上費心。”
慕容垂目光轉投前方,語氣平淡的道:“邊荒集已再次落入我的手上。”
紀千千的耳鼓內,彷彿響起晴天霹靂,轟然遽震,手足冰冷起來,心兒劇烈地跳動,一時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