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盞照路明燈只是作個模樣,因為園內遍佈風燈,不多也不少,恰如其份,益增尋幽探勝的園遊樂趣。在如此迷人神秘的環境裡,不但令人忘掉塵俗,也使人難起爭強鬥勝之心。
沿湖漫步,聽著秦淮河在右方流動的水響,淮月樓矗立後方,盈耳的笙歌歡笑聲,隨他不住深入園裡,逐漸減退,更似是他正不住遠離人世。
經過了昨夜對清談的體會,劉裕特別感受到樓內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方武。
四周倏地暗黑下來,只剩下兩盞引路燈籠的光芒,然後眼前一亮,望淮亭出現上方。從他的角度看去,見到的是望淮亭的亭頂和以石塊砌成的登亭階梯。
李淑莊是不得不見他。
不論她如何富有,如何有勢力,有多少高鬥權貴撐她的腰,但她該知道他劉裕仍有足夠的力量毀掉她。
隨著桓玄的威脅與日俱增,天師軍的亂事加劇,他的影響力亦水漲船高。或許現在他拿她沒法,但只要她是聰明人,當明白形勢是會扭轉過來的。
她是否聰明人呢?
江文清、劉穆之、王鎮惡、費二撇,在二十多名大江幫好手的前後簇擁裡,繞過夜窩子,往大江幫在東門的總壇舉步。
在邊荒集各幫會里,以大江幫繼承自漢幫的總壇有最強大的防禦力。王鎮惡到柬門總壇是為了有個安全的環境療治內傷,而劉穆之更需一個理想的安樂居所靜心思考,為這場與秘人的鬥爭運籌帷幄。
劉穆之已成了邊荒集的智囊,由於他不懂武功,故必須由荒人提供最嚴密的保護。
江文清以輕鬆的口吻,問王鎮惡道:“鎮惡似乎對受挫於向雨田手上的事,絲毫不放在心上,我有看錯嗎?”
王鎮惡從容答道:“大小姐看得很準,我從不把江湖中的二人爭勝放在心頭,只著重千軍萬馬在戰場上的成敗,所以只要能保住小命,真的不會計較一時得失。”
費二撇道:“鎮惡滿意現在的處境嗎?比之初來時,你便像變成另外一個人。”
王鎮惡欣然道:“邊荒集是個奇異的地方,荒人更是與別不同,現在我充滿鬥志和生趣,只想好好的和慕容垂大幹一場,生死不計。”
劉穆之微笑道:“我會比較明白鎮惡的感受,因為我們是乘同一條船來的。”
江文清道:“是甚麼驅使鎮惡你忽然興起-遊邊荒集的念頭,天穴的吸引力真的這麼大嗎?”
王鎮惡嘆道:“我也不太明白自己。自我爹被刺殺後,我一直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看著家族一天一天的衰落,受到以慕容垂和姚萇為首的胡人排擠,受盡屈辱。到淝水戰敗,大秦皇朝崩潰,不得不倉皇逃命,那種感覺真的不知如何道出來。我一直活在過去裡,思念以前隨爺爺縱橫戰場上的風光,尤不能接受眼前的情況。我一直想返回北方去,死也要死在那裡,但又知是愚不可及的事,心情矛盾得要命。”
費二撇語重心長的道:“人是很難走回頭路的,你爺爺是一心栽培你作另一個他,你嘗過在沙場上威風八面的滋味,忽然變成一個無兵無權的人,當然難以接受。老驥伏棍,志猶在千里之外,何況你正值有為的年月,怎肯甘心老死窮鄉之地。邊荒集肯定是你最佳的選擇,你可視她為建功立業的踏腳石,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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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儀回到內堂,一陣勞累襲上心頭,那與體力沒有多大的關係,而是來自深心的頹喪感覺。今天午後他收到一個可怕的訊息,卻不敢告訴其它荒人兄弟,一直藏在心底裡。
於參合陂一役裡,近四萬燕兵向拓跋圭投降,卻被全體坑殺。
訊息來自從平城來的族人,只敢告訴拓跋儀。
燕飛是否曉得此事呢?為何燕飛沒有在此事上說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