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尤點點頭:
“陛下在前漢握過兵權,當過大司馬,見多識廣,這些名堂還看不出麼?你不見每次有了要緊盜賊,派出的都是大司馬他們那些宿將,什麼時候見他派哀國將帶兵打仗來著?所以啊……”
“所以啊人家不用瞎操心,父皇一定會讓他中選的,是不是?”
玉樓搶著說,眼神不住興奮地忽閃著。
嚴尤神秘地一笑:
“在下只是說,槍法好不好,見識高明不高明,陛下肚子裡有數,你那個‘他’中選不中選,在下可什麼都沒說。”
選人大閱歷時十五天,總算圓滿結束。
雖然日理萬機,王莽還是百忙之中抽空親閱了四回,剩下的只能交給三公九卿和一大堆尚書去甄別了。
幾萬選人,中選的不下八百,粘羽毛的,賣藥丸的,當人肉浮橋的,等等等等,都被選拔出來,當上了軍官的最低一級“理軍”,孫有力、古不凡這些雙名的,還都得到特許改為單名的殊榮,至於周正、陳鏗等,更是拜為“部司馬”,成了統帶四百人的頭目。
不過吳漢卻不在這長長的入選名單之列,劉繡也不在。
對吳漢的落榜玉樓真是鬱悶得要死,比她還鬱悶的,自然是吳漢和劉繡自己了。
………【(十一)】………
酒到底是杜康還是儀狄發明的,甚至儀狄是男是女,古往今來都爭論不絕,但有一點是毫無爭議的,那就是自打有了酒的那一天起,就開始有人借酒澆愁了。(看小說到頂點。。)
“麗華,看著點兒,別讓那倆小子喝太多,砸了桌子摔了碗,可都是咱家的血汗錢呢!”
賓來客棧的杜老闆擰著眉毛,望著大堂一角兀自對飲不輟的劉繡跟吳漢,不停地搖著頭。已是三更了,再過一會兒宵禁解除,就該去市上進貨,他得趕緊去眯一小會兒。
陰麗華目送爹爹身影消失,這才拿了碟醃青梅,走到二人桌前。
從他們坐下到現在,已經五個多時辰了,她一直在一邊看著。論喝酒吳漢要多得多,可看上去卻是劉繡醉得更利害,這不,連舌頭都大了何止一圈。
“這、這世道不、不公!哥哥、哥哥我不說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總、總比那些力亂怪神的鳥人像樣罷!我、我們家連江山都、都不要了,就要、就要一件錦袍也、也這樣小氣!”劉繡伏在桌上,迷朦的眼神不住瞟向吳漢,忽地笑了:“不、不說了,連、連兄弟這樣的人物都、都、都……”
他都了半天也沒都出個所以然來,陰麗華“砰”地把裝青梅的碟兒往桌上一拍,瞪了他一眼:
“瞧你這點出息!”
吳漢苦笑一聲,撿起個青梅,慢慢咀嚼著。陰麗華轉臉向他,臉色登時變得溫柔:
“吳漢哥哥,空肚子喝酒傷身,小妹熱點餅子給你端來?”
吳漢搖搖頭:
“多謝,我還不餓,等哥哥醒來一起吃罷。”
“他,呸!”陰麗華衝著已伏桌睡去的劉繡後腦做了個鬼臉:“哥哥也別太難過,不就是個小軍官,希罕麼?不做也沒什麼。”
“不做當然沒什麼,”吳漢黯然道:“我原本來都不想來。可這回老孃千叮嚀萬囑咐,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就別回家,我發愁,其實愁的是這個啊。”
“不回就不回唄!”陰麗華一撇嘴:“這樣,你帶我去洛陽,要麼襄陽也行,去開個酒館飯鋪子,人家手可巧了,什麼都會做,到時候賺了錢孝敬老人家,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吳漢啞然失笑,一時半會兒,竟不知如何向這個熱心的姑娘解釋:
“麗華妹子,我……”
他話還沒說完,客棧的大門忽地“砰砰”被人拍得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