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思摩與房俊並無太多交情,但是並不妨礙他對房俊的瞭解。 畢竟,這位有著“棒槌”之名的長安官場後起之秀,實在是有著太多的傳說…… 膽量? 房俊肯定是有的。 且不說其它,敢於同長孫無忌面對面的硬剛,放眼朝堂能有幾人? 他阿史那思摩遠遠的看到長孫陰人那張面白無鬚永遠掛著笑容的臉,就要退避三舍,每一次躲避不及與長孫無忌說話,都令他心驚膽跳,你永遠不知道這個陰人心裡打著什麼壞主意…… 掌控局勢的眼光? 似乎也不差。 只看他在南洋的佈局,在倭國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及將新羅攪合一個底朝天,便知道在心機謀劃方面,絕對有一套。 這樣的人,會被一個小小的馬邑城守將拿捏住,束手無策? 阿史那思摩陡然生出無窮信心! 當然,就算他信心全無,現在亦是無路可退,純屬庸人自擾…… ***** 天色將明,風雪稍歇。 薛延陀營地之上人聲鼎沸、戰馬嘶鳴,各個部族的騎兵在各自首領的號召之下向著薛延陀主力集結,馬蹄踏碎冰雪,人馬口鼻噴出的熱氣化作白氣,在空氣之中蒸騰。 大度設穿著一身皮甲,背後披著白色的披風,坐在戰馬之上,傲視著不斷集結的大隊騎兵,志得意滿,壯志凌雲! 每一個男人的骨子裡都有著強烈的權力慾望,那種馬首所向千軍萬馬趨之若鶩奮勇爭先的快感,比之傾城之美女更加令人沉戀迷醉! 這才是男兒志氣! “二王子,部隊已然集結完畢!” 吐迷度亦是一身革甲,策馬來到大度設面前稟告。 大度設在馬背上勒著韁繩,頷首道:“出發吧,爾為先鋒,由惡陽嶺斜插定襄城之背後,切斷定襄城與馬邑城之間的聯絡,不管馬邑城內的唐軍如何應對,一定要保證一鼓作氣攻陷定襄城,為汗國從東突厥手中奪取這一塊平坦肥沃的土地!” “諾!” 吐迷度大聲應諾,調轉馬頭來到回紇騎兵陣列的前頭,一甩身後的披風,大聲道:“回紇的健兒,隨吾上陣!” “呼哈!” “嗷嗷!” 兇悍的回紇騎兵給予首領振奮的嘶喊呼嘯,數千騎兵緊隨在吐迷度身後,脫離大隊,漸漸加速,很快便猶如旋風一般風馳進依舊飄揚的風雪之中,馬蹄聲轟鳴作響,轉瞬便只剩下一團灰濛濛的影子。 作為大磧之北最為強悍的部族,回紇的剽悍早已震懾人心,除去薛延陀之外,鐵勒諸部哪一個不對其視若猛虎、避之不及? 此刻數千騎兵所展示出來的氣勢,連同這從天而降的風雪一起死死的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包括大度設! 對於回紇,薛延陀的策略是恩威並施、獎懲並用,一方面要依靠回紇的剽悍幫助薛延陀鎮壓四方、衝鋒陷陣,一方面亦要防備回紇偷偷做大,走一條當初薛延陀韜光養晦休養生息的老路。 薛延陀能夠裝孫子裝了百餘年,終於抓到突厥敗亡之機會崛起,一舉成為漠北之霸主,焉知幾十年之後,回紇不能從薛延陀的屍骨之上取而代之? 漢人有句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既然回紇願意當薛延陀的狗,那就讓他一直當下去,脖套永遠拴在回紇的脖子上,繩子則緊緊的攥在薛延陀的手裡…… “諸位!” 大度設收攝心神,抽出腰刀,彎曲的彎刀斜斜的指著灰濛濛的蒼穹,大吼道:“漢人兇殘,將吾薛延陀死死的驅趕在漠北大磧之中,以後嚴寒,草木凋零,連一塊肥美的牧場都找不到!而這裡——” 他用刀尖指著定襄城外的土地:“漠南最廣袤、最肥美的地方,卻被漢人賜予他們昔日的仇敵突厥人!薛延陀幫著漢人覆滅了突厥汗國,卻沒有得到應得的獎賞,反而要被他們重新扶持起來的突厥人壓制在陰山的北面!薛延陀的勇士們,你們告訴我,你們甘心嗎?” “不甘心!” “不甘心!” 薛延陀的騎兵振臂狂呼,就連其餘鐵勒諸部的騎兵,亦是高聲附和! “很好!不愧是火神照耀下的薛延陀子孫!現在,我大度設,就帶領著你們去從突厥人的手裡,將這一塊富饒的土地搶過來!讓我們的子孫都能夠生活在漠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