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曹魏時期,京兆韋氏分為多支:東眷,西眷,以及鄖公房等。 永嘉之亂後,多數家族衣冠南渡,京兆韋氏卻很少有人背井離鄉,多數留在關中地區,族中子弟先後致仕於前、後趙、石虎、前後秦政權中,家族數代在北方亂世的經營,使得京兆韋氏成為關中地區望族之首。 即便隋唐之際關隴門閥憑藉軍權先後攫取朝政控制,京兆韋氏依舊是關中大姓,實力雄厚。 比之隋末之時遭受重創的太原王氏、弘農楊氏,京兆韋氏保全實力,低調發展,只不過其低調處世之習慣使其名聲不顯,進而被天下人忽略。可只要京兆韋氏敢於奮力一擊,絕對會掀起一陣滔天巨浪。 能夠讓一個世家門閥一往無前、無所保留,必然有一個契機蘊藏其中,使其可以攫取最大之利益,然而這個契機又是什麼? 長孫無忌目光灼灼,盯著韋慶嗣。 此人年幼之時也算是才華橫溢、名聲在外,早年曾擔任李承乾的太子家令,深受器重,極為寵信。及至玄武門之變李承乾伏誅,東宮勢力被連根拔起,韋慶嗣固然因為其身後京兆韋氏的龐大底蘊倖免於難,卻也自此被罷黜在家,再也未能身入仕途。 這絕非毫無能力只知縱情享樂的紈絝子弟,況且就算韋慶嗣魯莽,整個京兆韋氏豈能跟著他一起莽? 然而韋慶嗣臉上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溫煦模樣,目光湛然,與長孫無忌對視,只是略微頷首,卻儲存看不出半分異常。 長孫無忌愈發心驚肉跳…… 沉吟良久,他才緩緩說道:“眼下局勢危急,軍心略有不穩,對於犯錯者不可放縱。不過令郎乃是初犯,且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老夫會行文各軍予以申飭,懲前毖後,也算是為咱們關隴傑出子弟加以敦促,日後悉心培養,能力提升之後委以重用。” 先前還要對韋正矩予以嚴懲,眼下卻只是加以申飭……讓步極為明顯。 韋慶嗣面色和緩,慨然道:“國公乃貞觀第一勳臣,更是關隴領袖,如此愛護關隴子弟,實在是後輩們莫大之榮幸。國公放心,吾今日前來只是為了表述韋家堅決支援之態度,絕非護子心切意欲向國公討個人情……有錯必糾,方能知錯而改,這是對子弟們的愛護,無論國公做出何等懲罰,吾絕無怨尤。” 一旁的宇文節算是見識到了頂級人物們最精湛的演技,也相信韋慶嗣今日前來的確非是為了給韋正矩求情。區區一個韋正矩,如何與整個家族的前途利益相提並論? …… 待到將韋慶嗣送走,宇文節返回堂中,便見到整闔目思慮的長孫無忌睜開眼睛,看著他問道:“汝有何看法?” 雖然某些理念上,宇文節與長孫無忌格格不入,但並不影響他對於長孫無忌的尊敬崇拜,聞言微微躬身,仔細想了想,道:“韋慶嗣之言出乎預料,而京兆韋氏肯在您面前這般表態,更加不可思議,必然是背後發生了什麼才能促使京兆韋氏下定這般決心,否則不合情理。” 世家門閥從來都將生存排在第一位,在能夠確保家族延續的情況下才去不擇手段的攫取利益。而一旦家族傳承受到威脅,他們連族人性命都可隨意犧牲,更何況是那些虛浮的利益? 背後必然有莫大之契機,讓京兆韋氏篤信此番兵諫將以關隴勝利而告終,所以才會不惜代價、不顧風險全盤押上,不留絲毫退路。 長孫無忌緩緩頷首,心情有些煩躁:“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長安城內已經完全被關隴軍隊掌控,任何風吹草動都難逃他的耳目,從未有任何變化可以與京兆韋氏之抉擇沾邊。 或者……這個契機是來自於外部? 思維下一刻便轉到那支坐擁數十萬兵馬,卻一直飄蕩在外頭遲遲不歸的東征大軍身上,心中一陣驚悸。 縱然冥思苦想,長孫無忌也實在想不出李績此番作為之真正目的到底為何,數十萬大軍就好似懸在頭頂的一柄利劍,不掉下來自然萬事大吉,可一旦掉下來就能要人命…… ***** 傍晚時分,房俊正在中軍帳內等候高侃率軍迴歸。長安城再大亦不過數十里方圓,雖然長孫嘉慶部屯駐龍首原,截斷了城北與城東的聯絡,但斥候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