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距離長安山水迢迢、關山萬重,再加上冬日裡路途難行,海上風急浪險、路上大雪封山,這些人馬自飛鳥京出發片刻不敢延誤,也用了將近一個月才抵達長安。 正逢佳節…… 房俊接過書信,面容鐵青,卻沒有第一時間開啟。 權萬紀已經起身:“越國公有急事亟待辦理,老夫便先行告辭了,不過若是有需要新羅相助之處,還請莫要客氣,只需派人前往金城送信即可,新羅上下,定竭盡全力。” 房俊起身相送:“此番情義,在下愧受了,未能招待長史盡興,還請恕罪。” “哈哈!越國公說的哪裡話?老夫不多打擾,先行告辭。” “請!” …… 送走權萬紀,房俊這才開啟書信,一目十行的看完,面沉似水。 思慮片刻,問道:“人犯何處?” 衛鷹道:“水師的兄弟們說,因為人犯身份敏感,所以並未入城,現在羈押於城南碼頭,等待二郎處置。” 房俊將書信收好,起身道:“做好出城的準備,我先去父親那邊一趟。” “喏!” 衛鷹轉身退出,召集親兵備好戰馬、甲冑、等待房俊的命令。 房俊則來到前堂,派人通知房玄齡,自己先行一步去往書房等候。 片刻之後,房玄齡快步趕來。 書房內,父子對坐,房俊將書信遞給房玄齡,而後沏了一壺茶水,將兩人面前的茶杯斟滿。 房玄齡看完之後將書信放下,眉頭微蹙,喝了口茶水,緩緩道:“看似人贓俱獲,其實頗有蹊蹺。” 房俊點點頭:“孩兒也是如此認為,最大的蹊蹺便是動機,大兄雖然無官無職無爵,但既是父親的嫡長子、亦是我的兄長,身份很是重要,一旦遭遇刺殺身亡,所引起的巨大動盪絕對不是區區一個高平郡王府可以抵擋的……李少康除非吃錯了藥,否則豈能辦下此等蠢事?” 房玄齡又喝了一口茶水,斟酌片刻,忽然問道:“如果有人正是希望咱們這麼想呢?” 房俊愕然。 從理智上分析,李少康是被人陷害,他不敢做出此等大事……但幕後主使之人算準了房家父子會這麼想,所以反其道行之,行刺房遺直的的的確確正是李少康…… 有沒有這麼可能? 實在是太有可能了。 但房俊搖頭道:“的確有這個可能……但如果按照這個思路猜測下去,會不會有人預判了咱們的預判?” 就知道你們房家父子是聰明人,不會因為表面的證據而妄下判斷,會更深想一層,認為行刺房遺直的的的確確是李少康,但其實不是…… 所以這種猜測是無休無盡的,怎麼猜都有能自圓其說,沒有什麼意義。 房玄齡覺得有道理,頷首道:“這件事你去辦吧,隨便你怎麼弄,後果咱們一起承擔。那些人既然已經踐踏了底線,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沒有怒火萬丈,沒有橫眉立目,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殺氣十足。 無論是真想刺殺房遺直而未遂、還是藉此警告房家父子,抑或是別有用意,這件事都已經踏破了房家的底線——如果房家嫡長子的性命都能成為棋局上的算計,那麼是否意味著房家每一個人都危若累卵? 這是房玄齡絕對不能接受的。 房俊點頭起身:“父親放心,我心裡有數。” 房玄齡又叮囑一句:“事實如何,我不予理會,我只告誡你一點,無論你怎麼做,都要讓那些人感到膽寒、害怕,再不敢以房家人的性命做籌碼。” 到了他現在這個份兒上,在乎的東西已經不多了,家人的性命恰好就是最重要的。 誰敢動他的家人,他就要誰付出慘痛的代價。 無論後果是什麼。 房俊鄭重應下:“我曉得了!” 轉身退出書房,來到外間,也不換衣服,從親兵手中接過一件狐裘披上,戴上貂帽,出了前廳來到馬廄,數十親兵已經整裝待發,房俊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冷喝一聲:“出發!” “喏!” 數十親兵應和一聲,紛紛上馬,簇擁著房俊自側門而出,奔出坊門,不過房俊並未直接出城,而是來到東市一家壽材鋪子,在馬背上看了看擺在門口的一溜棺材,握著馬鞭指了指其中一個,對迎出門來的掌櫃道:“鋪子裡可有馬車?” 掌櫃自是認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