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娘娘。”
月白這才招架不住,又喊了一聲便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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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說晚上就不過來了,還請娘娘您早些休息。”
又是老一套。公孫泠站起來道謝,進退很是合度。來宣旨的人不免暗暗替她可惜。
“娘娘您歇著吧,皇上吩咐了,無需掛念。”
這皇帝,當真是一點情面也不講呢。
夜又深了些,照例宣室殿的宮人是不伺候嬪妃上夜的,她房裡的那盞燈滅了亮亮了滅,公孫泠心裡亂的厲害,索性吹熄了燈,又覺得這並非是個吉兆。
按姑母的說法,公孫家的聖寵,已經是大不如前了。她一手扶持起來的龐大帝國,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難不成現如今又要看他們大廈將傾。公孫泠越想越心驚,偏偏這個皇帝是個不近女色的,後宮中得其意者,至多一個莊裕夫人罷了。巧不巧的也姓虞……公孫泠翻覆來去,整夜不得好眠,翌日去了太后宮裡請安,迎來的是秦嬤嬤一雙烏青眼。
“小主子,您不來也得邀人去請您呢,太后娘娘她不好了!”
“是怎麼回事兒?”
秦嬤嬤此時也不顧著傷心,邊領著公孫泠,邊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皇上今兒在朝上,那御史言官如何彈劾的公孫家,皇上又是如何與那些人一唱一和,宗親們又是如何如何的不如公孫家。公孫泠走了一路,聽的膽戰心驚,前朝有時候跟後宮沒什麼不同,千百年來也就這麼些手段。本以為憑她的本事,在皇上心裡爭得一席之地並非難事,豈料這皇帝竟還是個痴情種子。
公孫泠遠望躺在床上的太后,卻不知她是真病還是假病。太后像是知道她要來,細瘦的手伸出來指著她,公孫泠只好又快步上前,太后揮斥了身邊服侍的人,只留公孫泠一個人在。
“哀家,怕是不行了。”
舒慎儀聽了,忙裝出悲切的模樣,又連說了幾句太后娘娘福壽永昌,太后卻只是擺擺手,露出繁華看淡的表情。
“皇上到底沒能善待公孫家。”
“皇上許只是一時之氣。”
“若是一時之氣,就不會連爵位都褫奪,只留個宅子了。”太后又拍拍她的手:“皇上是哀家親自教養大的,早些年的時候還沒什麼,但這些年漸漸地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哀家就是當年太過慈軟。小五啊,說實在的,有你在,公孫家不愁不能東山再起。”
太后那雙沒神采的眼睛像是要啄穿她,公孫泠並不畏懼,也不曾有別的觀感,她淡淡嗯了一聲,一點不曾客氣。太后見此,反而一怔。本以為她進退得當,還想先感化了她,再徐徐圖之……
“若不是姑母,咱們家也不是現如今這局面了。”
太后聽了臉色大變,倒以為自己聽錯。冷著臉不再說話,想以威勢震懾她。
“侄女哪一句說的不對嗎?莊裕夫人乃是心腹之患,太后娘娘昔年權傾後宮之時,就該早早除之,而不是任由她進了冷宮又被寬恕。再者,太后慧眼如炬,如何不知公孫展顏上不得檯面,卻還是為了大房的臉面和聲勢,強壓著皇上納了公孫展顏為妃若。若說那個時候,皇上將將轉了心性,對公孫家還有些舊情,卻因為公孫展顏的驕縱無知,使皇上對公孫家越發厭惡。”
“太后娘娘去吧。”
她聲音涼薄的很,一點怕覺也無。太后驚詫,指著她連聲說了好幾個你字也沒說出所以然來。公孫泠淡淡一笑,這才將太后放在床邊的藥捧上來,道:
“我與姑母的心是一樣的,姑母不死,公孫家此番,怕是在劫難逃。”
太后何等精乖的人,這一層何以想不到,不過是貪戀著權勢性命,不敢去做罷了。
“好啊,哀家竟養了只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