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去跟那個驕狂的跟什麼似的張雲芙打交道,誰又願意蹚建章宮的渾水。她這樣的辛苦也不過是為了張床,一張床而已,有必要跟自己打個折扣?這皇帝小兒怎麼竟這般的小氣!
虞素實在不岔,正要開口駁他,就聽皇帝道:
“朕不過是開個玩笑,你也別……別太當真。”
饒是他生性堅忍,此時也撐不住撫掌大笑。
一時倒鬧得虞素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其實現如今的氣氛也實在不能太好,只是她總歸不是愛取悅人的人,這樣難得的歡愉,倒讓她十分的不慣。
殊不知她那尷尬樣子更讓人憐。
好在皇帝也知察,沒過多久就斂了笑容,只是那喜色抑不住,他本不是笑眼,但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帶著一種異樣的華彩,竟讓人覺察到無邊的溫柔。她感同身受,卻只告誡自己淡定。
“妾宮中還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虞素實在不想再這般如坐針氈下去,她言語間愈加恭敬,心裡有著不能言的動盪,明明不是同一個人,笑起來怎麼一樣的叫人覺得耳熱。故人的面孔,只可惜那故人也是叫她恨的發苦的故人,自以為即使再見面也溫柔不起來,卻偏偏不過是見著了個長得相似的人就已經叫她心煩意亂。
亂。
她倒也不喜歡那種亂,是以急急地要退下,退回自己暫居的屋子,不算大的格局,不怎麼讓人滿意的擺設,但好歹她在那裡頭能做主,也不會有不該來的東西擾她清淨。
她越是這樣想,面龐的神情便越僵硬。皇帝目光如炬,卻也不問什麼,只是徐徐道:
“事成之後,你要的東西自然會送到明福宮。後頭的事不用你操心,且等著就是。”
說罷頓了一頓,瞧著她灰敗神色,微微眯起眼睛。
“你回去吧。”
虞素才站起來要走,又聽他說:
“等公孫氏進了宮,也叫你家人來看看你。”
之前皇帝跟她提這件事的時候她倒也沒當真,只是如今又提上一遍……論理,親人相見,即使不能喜極而泣,也要謝聖上隆恩才是。她尤沉浸在自己個兒的世界裡,尚緩不過味來,木木地點點頭,又覺得這樣子實在不像,只好又給皇帝行了個大禮。
“妾謝皇上。”
對於虞素,東方止是必要一探究竟的。他並非莽夫,於許多事上體察入微,虞素手指的骨節有些泛白,卻又讓人瞧不出她究竟是在剋制些什麼。皇帝也不問,只是揮揮手讓她回去。
彼此都有些心猿意馬。
虞素回了明福宮,心情始才平復。房裡點著檀香一類的木質香,小廚房又翻著花樣給她做了點心。她不過略用了一點,面容卻還是冷著的。舒樂也不曉得怎麼安慰她,努著腦袋想了半天在憋出一句:
“娘娘如今,大概也算得上是與張昭儀冰釋前嫌了。”
雖說不是一句很聰明的話,卻也不笨。虞素也漸漸緩過神來,茶香跟白霧都氤氳了她的眼睛,倒瞧不出她那眼神究竟是意味著悲憫還是冷凝。
“她到底還是要去投奔太后的。”
“可她明明……”
“明明什麼?她是攪了局,但罪名是我擔著的,她聰明得很。不想全心投靠太后,又不想孤軍奮戰,明面上跟著公孫氏,暗地裡又向皇上投誠,順道借我的手懸空皇后的位置,只是狡兔三窟,我瞧她遲早有一天得聰明反被聰明誤。”
虞素說著又抿了一口茶。
舒樂受了教,知道虞素這是有意抬舉她,自然也把這席話記在了心裡反覆地咀嚼,一時間房裡便顯得分外靜默。
外頭稀薄的太陽似乎起不了分毫的作用,天氣該冷還是冷,舒樂又給她拿了個湯婆子捂著。算不得手腳十分伶俐的丫頭,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