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小姐,」他幫她提著行李,「請隨我來。」
上了車,她取出一本畫報看。
嘴裹閒閒問:「今日會塞車嗎?」
車裹車外是兩個世界。
都會擠塞的街道炎熱骯髒,車廂內清潔靜寂陰涼。
他清清喉嚨:「今日不會。」
「那多好。」
車子往飛機場駛去。
她放下書看向窗外。
「這個時分的倫敦一定有可觀之處。」
五月份的倫敦。
「你是去倫敦嗎?」
那區小姐嗯了一聲。
「住在哪間酒店?」
「喬治五世。」
車子順利駛至,本來,客人下車,也就完成任務,可是小周特地停好車,幫女客送行李過關。
她把飛機票及護照給他。
她叫區寶全,廿一歲,學生,乘頭等艙。
理想的人選已經在這裡。
怎麼高攀呢?
他替她辦好手續,她道謝,並且給他一張鈔票。
他不知怎地婉拒。
她卻堅持,把小費塞在他制服口袋裹。
再推讓就不好看了,他只得微笑接受,笑得十分尷尬。
她翩然步入海關。
回程車中,他已經收到指示,前往商場接人。
那一日,周柱立比什麼時候都沉默。
下了班,他沖沖回家。
坐在桌前,算這兩年來的節蓄。
不多,但可以買一張來回倫敦的經濟艙的飛機票,及在喬治五世酒店住一晚。是,只能住一晚。
他嘆口氣。
他的家是一間小小房間,他是一對年輕夫婦的三房客,他租不起一整幢公寓。
可是不知怎地,他已經決定出去旅行。
午夜夢迥,他發覺面孔陰涼。
怎麼了?伸手一摸,竟是眼淚。
他錯愕,男兒流血不流淚,怎麼無端端哭起來?
他起床洗了一把臉。
他雖是窮小子,也有權追求理想。
他一早向主管告假。
主管問:「多久?」
「想告一星期。」
「很好,填了表我來簽字。」
順利取得假期,他去買飛機票。
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呢,心情忐忑。
同事老陳塞一隻紅包給他。
柱立一看,裹邊足足一萬塊。
「不不,不可以收||」
「回來還我,好不好?」
他出門實在需要錢用,向家人借賒是沒有可能之事,因此靦腆收下,心想回來一定歸還。
他就這樣出發了。
真似個鄉下人。
坐在近視窗的位置裹,喝橘子汁時不小心潑濕了褲子,不知多不舒服,又無法換衣服,看樣子需捱畢全程。
上衛生間又沒有鎖緊門,被人一堆而入,出盡洋相。
整個行程他都坐立不安,到終於安頓下來,坐著盹著,飛機到了。
海關人員將他的旅遊證件研究良久,問了好幾個問題,然後放行。
周柱立買了張地圖,離開飛機場。
他覺得寒風蝕骨。
啊,穿不夠衣服。
連忙開啟皮箱,取出毛衣外套換上。
他不敢叫計程車,也不想租車,看到有公路車,便問清楚路程。
「喬治五世酒店。」
司機是一個胖子,「跳上來。」
「說什麼?」
「他叫你上車。」
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