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人,她不能不考慮到家人,她也因此而無法肆無忌憚,任性而為。
“二哥……”她平靜道:“相信我,我絕對比你更瞭解他!”林垣馳,其實是個有些偏激之人,他認準之事,無論是誰,也都拉不回來。前世如此,今生亦然。不過,畢竟是重活了一世的人,他多少也還是有了一些長進,正如她自己的情況一樣。
想到林垣馳,她不由的便想起飛霜來。該重生的不能重生,不該重生的人卻偏偏重生了,她微感苦澀的想著。嘆了口氣,她岔開話題問道:“二哥打算何時迎娶飛霜?爹孃可曾答應?”
提起飛霜,季竣廷的眸中自然而然的泛起一抹溫存的笑意,答道:“三年前,袁老太太因病過世,她雖只是袁家的養女,但依禮仍是該守孝三年的!爹孃對此倒沒說甚麼。安哥兒還偷偷告訴我,說娘當年為飛霜合八字之時,便說她的八字與我是極相符的!”
荼蘼想及當年,也不由的笑了起來:“安哥兒這孩子,真是……”
季竣廷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的性子,不似大哥,與老三反頗有些相似之處!”
荼蘼細細想著,還真覺得有些相似,不覺失笑。她放火燒宮,藉機離京之後,季竣灝便隨同季煊夫婦一道來了蘇州。數月之後,林培之從海路趕往蘇州拜望季煊夫婦,與季竣灝一番密談之後,季竣灝便隨他一道去了南淵島,至今已是三年了。
而這些情況,自然都經由季竣廷之口,傳入了荼蘼口中。
而關於宮中的一些事兒,卻是其後,她託了陸展輾轉打聽而來。其中也包括了紫月與紅英二人的近況。知道她二人非但不曾因燒宮一事而被牽連,更因某些緣故而留在林垣馳身邊服侍,荼蘼也就放了心。她並非救苦救難的觀世音,更從沒有過普度眾生的信念,但也不願因自己的緣故而令這兩個無辜的女子身死非命。至於其他事,那也只得聽天由命了。
猶疑了片刻,荼蘼終忍不住輕聲問道:“二哥,這些年,你可曾見過冼姐姐?”不管是出於怎樣的心思,她對林培之與冼清秋二人的關係,總是懷有三分戒慎。
這些年下來,季竣廷對當年之事早不放在心上了,聽荼蘼提起冼清秋,卻是眉也沒動一動,只簡單道:“去年年上,我去過一回南淵島。不知怎麼,玉郡主至今也還是不曾嫁人,如今只與嘉鋣長公主一道住在島南的鳴鳳山莊之內!”
荼蘼一手支頤,默默凝視著桌上絢麗多彩的琉璃燈,半晌才道:“是麼?”
季竣廷頷首笑道:“聽說長公主已快為她的婚事愁死了!”他語氣輕鬆,卻不無調侃之意。
荼蘼聽得一笑,卻忽然道:“二哥,我不知你發現沒有,飛霜對我……似乎頗有敵意!”
“怎會?”季竣廷愕然。
荼蘼微覺心酸,面上卻不曾露出分毫,只笑道:“她怕是誤會了甚麼,得了機會,二哥可要為我分辨一二,不過切記不可越抹越黑,弄至不可收拾!”她雖說得輕鬆,心中卻還是並不好受,飛霜乃是她前生最為信任也最貼心的人,二人名為主僕,其實卻與姊妹無異。
但如今看來,重生之後,她們是再不能回到從前了。
季竣廷原是聞絃歌而知雅意的玲瓏人,一聽荼蘼這話,便已明白過來,一笑道:“不必擔心,飛霜是個明白人!”
兄妹二人說了一回話,季竣廷見時候已不早了,便起身辭了出去,荼蘼只略略起身,並未相送。季竣廷走後不久,荼蘼靜坐了片刻,便也早早盥洗睡下。
一夜無話。次日,她準時起身,往段夫人處請安。她進去時,綠兒正在為段夫人梳髮,荼蘼便笑吟吟的走過去,立在段夫人身後看著。
段夫人見她站在身後,不由一笑,問道:“這些年,可曾學會自己梳頭?”
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