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蛛網狀碎紋的玻璃外透出陰雲密佈的天空,雖然不算太亮,卻足以讓兩人看清房間裡的事物。
齊沅和陸準的瞳孔在看到床邊的人影時不約而同地縮緊。
下午時分,一道閃電劃破晦暗的天空,突如其來的強光照出被懸掛在臥室裡的妮可慘白,雙眼微睜的臉。
她就那樣靜靜吊著,眼球有些突出,嘴巴也是微張著的,腳上沒有穿鞋襪,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在一起,手垂在身側,身體在相對平穩的海景房裡只有極其細微的晃動。
女主播臉上的彩繪不知為何已經被洗去了,露出那原本應該稱得上是漂亮的面龐——她的面色算不上痛苦,五官被固定成茫然的樣子,脖子上套著一根繩索,由於長時間被懸吊,脖子周圍的面板已經變得青紫發黑,嘴唇也是烏紫色。
陸準急忙走過去,再次放出長棍揮斷頂部的繩索,小心把妮可的身體接到床上,整個過程中她的姿態並沒有再產生任何變化,已然僵硬了。
“為什麼會這樣!”陸準狠狠揮拳砸在牆上。
齊沅愣愣看著妮可算不上安詳卻也稱不上驚恐的面龐,喉間再次湧現無法遏制的咳意。
“齊沅?”
陸準看向一直站著沒動的那人,他捂著嘴,幾乎把身體對摺起來,咳得異常痛苦,蒼白的頸側浮現極其明顯的青筋,一隻手扶著沙發靠背,指甲完全陷進沙發裡。
齊沅覺得眼前又開始發黑,他的手冷到能感受到皮質沙發表面傳來的溫度。
其實不應該有這麼大反應的。陸準明白,他自然也明白,魘境裡的靈魂並不存在“死亡”的說法——在這艘早就被報道過沉沒並無人生還的銀月號上,理應是連活人魂魄都不存在的。
所有的角色都早已身死,如今不過是靈魂狀態,這裡一切發生的事情都是對於當年情景某種程度上的再現,等到破魘,靈魂便能被成功超度。
但他還是感到一些說不上來的遺憾。
妮可曾經就坐在這張沙發上和他說話,就在幾小時之前,她還是鮮活生動的,她古靈精怪的打扮和她神氣活現的杏眼都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如今再見她卻已經一動不動了。
還是有些過於放鬆了嗎?
他再次看向妮可,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非常大的錯誤。
妮可的身體已經很僵硬了,明顯不是在這一個小時裡死去的,甚至還要更早。
阻止了楊柳的死之後,他本以為只要對那四個有嫌疑的人進行監視,就可以阻止犯人接下來的行兇,可他卻被誤導了。
他想當然的以為犯人交給宋以辭的卡片上所寫的就是他全部的計劃,以為他第一個下手的目標是楊柳。
不是的。
根據妮可的狀況來看,犯人很可能在午宴前就對她下手了,用了一種假扮成妮可自殺的手段。
要不是他和謝臨事先找妮可談過,他也許還會考慮妮可自殺的可能,但是他現在知道,妮可並不是一個隨便就會想了結自己的人。
要不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