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給周必橫端上一杯咖啡,微燙的杯身把他的指腹染上一層淺紅,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不再是單調脆弱的冷白色,多了些溫度。
他從看到黑衣人歪斜跑步的背影時就明白,他絕不可能是早些時候攻擊楊柳的那個人,況且如果是兇手,他沒有必要在自己行兇後還只穿一件黑衣,毫無任何別的掩飾的出現在死者房間附近。
“可,可不可以先告訴我,妮可出什麼事了?”
周必橫顫顫巍巍抖著手接過咖啡,聲音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幹澀,緩緩坐在椅子上。
齊沅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稍微有點苦,於是他起身去架子上找了兩包奶精,垂著眼睛說道:“關於妮可,我只能說,很抱歉。”
“難道她已經……”周必橫緊緊攥住咖啡杯,“這一切都太邪乎了。”
“她是怎麼死的?”他盯著咖啡晃盪的液麵看了一會兒,下意識問道。很明顯,身居高位,周圍無數人對他俯首稱臣的日子過得久了,他總是習慣於出聲發出疑問而不是回答。
“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齊沅的聲音冷了幾個度,其中淡漠疏離的意味更甚,把周必橫嚇得又一個激靈。
“您為什麼要來找妮可?”
雖然心裡清楚他大機率並不是這一系列事件的主謀,齊沅仍然敏銳捕捉到了他和事件的關聯點,這也將是他們破魘的突破口。
“因,因為想來找她商量點事。”周必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身遮擋了他的神情。
果然答得含含糊糊。
齊沅嘆了口氣。這多年混跡官場的老狐狸就是不好對付,他厲聲問的幾句話都像是打在棉花上,半天下來收穫的只是一句理所當然的廢話,看來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真把自己當小孩耍。
“商量八年前銀星號沉沒的事,對嗎?”
“你,你怎麼知道?”周必橫臉上的恐懼再次浮現,手一抖,咖啡差點潑了自己滿身。
“這艘銀月號上的所有乘客都有畏懼海洋的症狀,他們都從沒來過甲板。很明顯,這是因為他們經歷過之前銀星號的沉沒。”
齊沅直視中年紳士躲閃的眼睛。
“但您和您夫人卻是來過甲板上看海的。因此,和妮可不同,當年的沉船事件,您並不在船上。但您確實和那起事件有關——當年正是航海協會做出的官方報道,稱由於疏散和救援工作十分成功,事件並沒有出現遇難者。”
“但實際上,並不是真的如此。”齊沅頓了頓,“八年前的銀星號上,有個沒能登上救生艇男孩被留在了大海里。”
“……都被你說中了。那年的事,你都知道多少?”周必橫問,縱橫的眉宇間神色複雜。
齊沅搖了搖頭。
“您好像搞錯了。”他輕身開口,清淺聲線迴盪在小房間裡。
“在這裡,你並沒有一直提問的資格。”
強橫的靈力從他身上傾倒而出,這是他第一次在魘境裡對人施加這樣的壓力,雖然不是他特意為之,但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再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