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去看金魚的不二子的臉上。 “這金魚有名字嗎?” 阿燻點了點頭,故作神秘地湊近不二子的耳邊,低聲告訴了她兩條金魚的名字。她聽後,仔細地端詳著水中的金魚——它們用尾鰭相互問候對方,然後朝不同的方向游去,撞到缽的邊緣後又遊了回來。 “‘喜悅’和‘悲傷’好像很要好嘛。”不二子自言自語道。 阿燻在一旁看著不二子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由看得入了神。當她的雙眼皮張開時,她的眼睛從長長的睫毛下面凝視著“喜悅”;而當上下眼皮閉合的那一瞬間,她在心裡想著“悲傷”。母親臨死前,在病床上看阿燻的眼神就是這樣的。為了不讓阿燻遭遇悲傷,母親在自己的眼神中包含了鼓勵和期待,母親只想看到阿燻充滿喜悅的未來。 “謝謝。我們下次再一起玩投球吧。” 不二子說著,站起身來。從她的頭髮上,輕輕飄過來一陣甘菊的香氣。 突然間,阿燻感覺到背後有人盯視的眼光。回頭一看,阿葵一隻手握著瓶啤酒,兩眼朝不二子身上滴溜溜地上下直打量。 “那個就知道吃的傢伙是你的朋友吧?以後別帶那種人到家裡來!” 阿葵一邊說,一邊用下巴朝庭院那邊示意著。那邊,花田正兩手上舉,呆呆地僵在那裡。 不二子笑著問:“他怎麼了?” “我對他說,舉起手來,不許動,他就只好乖乖地一直站在那裡了。”阿葵說。 不二子微笑著,讓被當作擅自闖入者的花田松下手來走開,然後和阿燻一起朝庭院走去。 此時,阿燻的心裡甚是懊悔:他正沉浸在不二子眼睛的魅力和頭髮的香氣中,可是這短暫的一瞬卻讓阿葵和花田給破壞掉了。本想讓花田做自己的陪襯,不曾想這個花田卻博得了不二子的微笑和善待。 “她是杏珠的同學吧?嗯,挺可愛的嘛。像你的媽媽嗎?” 阿葵在背後放肆地問。見阿燻毫不理睬,他又故意大聲說道: “把她作為我的候補情人,怎麼樣?” 阿燻倒抽了一口冷氣,怒目注視著阿葵那張嬉皮笑臉的面孔。 “幹什麼?!告訴你,別打我的女人的主意,你還嫩著哪!” 阿葵悻悻地嘟囔著。 阿燻的心裡像有什麼東西鼓脹起來,既不是悲慼也不是喜悅,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情,就像從洗手缽的水底湧起來的泡泡一樣。它也不是憤怒或憎恨,自從踏進這個家的大門,阿燻就已經下定決心,決不在自己的心底裡培養這種感情。 過了一個星期, 那條名叫“喜悅”的金魚死了,只剩下了“悲傷”。又過了兩天,“悲傷”也停止了遊動,肚皮朝天浮在水面上。 阿燻將“喜悅”和“悲傷”埋在了院子的角落裡,空空的洗手缽裡只有氣泡依舊冒個不停。 阿燻注視著水裡的氣泡,想弄清楚自己內心那模模糊糊、難以名狀的情感。水中的氣泡冒起又消失,消失又冒起,突然間彷彿跟不二子迷人的眼睛、聲音和笑容重疊在了一起。 ① 注:日語“土左衛門”意為淹死鬼。  '返回目錄'  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彗星住人》第四章(1)
阿燻十一歲那年的夏末。 一天,杏珠在公園找到一直在那裡玩耍的弟弟,問他:“你為什麼沒事老是在公園的牆前面玩?老師沒有告訴過你,放學後要直接回家嗎?” 阿燻東張西望地回答:“我在等朋友。” 每當想隱瞞什麼事情的時候,阿燻總是不敢正面看人,杏珠早就摸透了他的這個習慣動作:“什麼朋友?連個影子也看不到!” “就會來的。” “是誰?” “這可不一定。或許花田會來,或許阿葵哥會來,或許姐姐的朋友會來,還有我不認識的朋友也經常來這裡。這個地方各種各樣的人都會來的呀。” “你是不是討厭回家?”杏珠追問道。 “沒有。我不是隻有一個家可回嗎?” 杏珠對阿燻的回答很不滿意,覺得他並不想跟自己好好溝通。她清楚地意識到,阿燻在說自己“要做常盤家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