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呀!沈家好好的一個兒子送進來,結果呢,送進來讓人活糟蹋?!當初上門去討人的是我不是你,交代不過去的是我不是你,你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說不管就不管了?!
哪怕說破了天,不該的就是不該!稍長點兒人心的,都不該縱著自己兒子去胡作非為!
“不該什麼?尚文,天底下沒有什麼是不該的,這事我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現在管了,將來也一樣,不過是早一些或遲一點,沒有分別。太子遲早得登大寶,尚文,朕身邊沒有人了,老二老三老五,還有死了的老四和老六,五個啊!死的死活的活,死的活的都再也見不著面了……,你若是朕,你還管麼?還管得動麼?”
皇嗣們七死八活,所剩無幾,皇帝作為一個有了年紀的父親,有了一種看破紅塵式的心灰意冷,從此不願插手兒子的情事,哪怕明知道兒子將會出盡百醜,甚至耗盡半生,去追逐一段遙不可及的情,他也不願劈手奪去那份微薄的指望。
他實在是奪走過太多各樣的指望了,多得記不清了,到如今還記得的,就是老二那句撕心裂肺的“父皇請讓兒臣繼位”。是他奪掉了老二的指望,他把這幾個兒子放在心裡一一稱量過,最終還是選了老大。那個有弱點的老大。一個太平天子,四平八穩就夠了,不需要什麼經天緯地之才,也不需要運籌帷幄的大智慧,只要能坐得穩,鎮得住就行。如果他不行,他的枕邊人行也就行了。
六年多了,老大卑微而隱忍地戀慕著一個人,躲躲閃閃地靠近,小心翼翼地調情、討好,所作所為都可憐極了,他看在眼裡,心裡當然也有成算,做父親的都有點兒私心,希望兒子這條崎嶇的情路,能走得不要那麼悽風苦雨。沈家的小兒子本來無辜,可誰讓自家兒子死乞白賴地要他呢,這是他的命,改不過來,改了就是逆天而行,改命的和被改的都落不著好!
難怪。
原來他那皇帝堂兄是存心要做成這一對!怪不得太子都十八了還沒有太子妃,怪不得太后那邊一旦問起太子的婚事皇帝就顧左右而言他,怪不得明知道太子愚公移山、精衛填海一般地朝一個不相干的男人使勁,卻假作不知情!
枕邊人比輔弼之臣好,可真想得出!
蕭煜與皇帝,各有各的想法,想不到一塊兒去,再留下去也沒意思了,他起身告退,皇帝早就乏了,也不多說,揮揮手讓他下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俗語是這麼說的,然而那晚的月亮十分圓滿,十分碩大,鑲在天幕上,銀光漫天漫地鋪灑,地上亮堂得很,不用燈也能看分明。從御書房出來是長長一段迴廊,門套著門,一重一重,從裡望到外,望到北宮門附近一株海棠花投在地上的影子。這花快成妖了,兩人合抱都抱不過來,逢到二三月花期,滿樹的花壓得枝椏直墜到地。如今八月,過了花期,進了果期,許是開花用過了勁,結出的果子癟癟小小,簡直不能入眼,但那樹蔭卻濃,遮天蔽日,張牙舞爪,一道影子從宮牆這頭一直爬到那頭的地上。
東宮宮門前也有一株這樣幾乎成妖的花樹,不過那個是玉蘭,這個是海棠。明年的二三月間,若是再進宮裡來,那便可以見到滿樹的花了。開一兩朵的時候沒有人會去注意,等它一夜之間開成一片,直直殺進人的眼睛裡來,人人都被它嚇一跳。
廖秋離也在院子裡種了一株玉蘭,伺候得盡心盡力,但就是長不好,一根手指頭大的杆子上邊挑著幾張綠中帶黃的葉子,面黃肌瘦的模樣,他總擔心它隨時被養死。後來蕭煜不知從哪弄來了一瓶藥,照著樹幹劃拉幾刀,把那瓶藥盡數抹到拉開的口子上,過了十天半月,那玉蘭居然有了一點活氣,養了四五個月,漸漸生枝長葉,長得有模有樣了。
第66章 灌醉了梨子好那啥
今年的八月半,蕭煜進宮,廖秋離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