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閥,既多異族,又有朝廷的都護府紮營,都護府由聖人的長子晉王管轄數年,多方勢力錯綜複雜。
但凡蕭偃稍有疏忽,便會被中央兩撥勢力夾擊,永無寧日。
蕭偃挺進河西腹地不久,首戰告捷,兩軍偃旗息鼓之際,他居然當真迫不及待闖入沙州,尋覓大澤中的仙藥。
殊不知,等待他的,遠不止變幻莫測的大漠風煙。
還有他心尖尖的女郎,回贈的一記厚禮。
黎弦等人得到訊息後傾巢而出,府里人遣的遣散的散,一時只剩下幾位積年的老僕,並歸浦所轄的小隊人馬。
得益於宋迢迢近日的溫馴,暗衛們大都卸下心防,傍晚時接過她發派的黃酒暖身,他們俱是刀尖舔血的人物,待入口之物自是萬分謹慎的。
那曉得這酒無毒無藥,偏生是多類酒品合摻的混酒,最是醉人,醉倒之人十有五六,剩下幾人被宋迢迢僱的青手拖住腳程。
到底讓她逃出生天來。
既是潛逃,她們攜的物件輕便,同行的也是最妥帖的親信,攏共三女二男,輕車簡從,並不惹人注目。
趕在宵禁前出城,擬照事先規劃的路線,徑直向揚州下轄的大運河渡口——廣陵灣疾行。
約摸二十里的路程,快馬加鞭一個時辰便能到,如無意外,趕末班的客舫是綽綽有餘的。
以防萬一,宋迢迢挑的是荒僻的山路,遠離官道,幸而揚州城一帶長治久安,少有匪盜橫行。
是夜星月寂寥,兩列青山相傾而立,加之漫山蒼翠的樹木遮蔽,更顯得山路幽冥。
宋迢迢並杜氏、碧沼擁坐於軒車,此情此景,往日的歡聲笑語盡數匿跡,唯餘百爪撓心的焦急,只盼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然則淮南實在是個多雨的地界,都說春雨貴如油,臨到蘇杭,纏綿無盡的春雨,時而瓢潑,時而悱惻,反令人生厭。
道路本就崎嶇難行,雨天溼滑,更須謹凜。
駕車的蒼奴全神貫注,車尾殿後的少年卻突地單騎上前,敲響車壁。
宋迢迢挑簾發問:“阿惹何事?”
銀鞍耳尖微紅,低眉道:“娘子先行,奴稍後追來。”
她立刻蹙眉,“可是有異動?”
少年頓了頓,略有些不自在道:“不曾,是奴著急、更衣。”
宋迢迢彎唇笑笑:“那你務必速去速回,倘有差池,你阿姊不會饒我。”
與銀鞍暫別後,眾人前行不過二里地,便遇上一個伏地求援的老嫗,觀情形,大抵是採藥時不慎跌落所致。
宋迢迢和杜氏都不是心性涼薄的人,車廂寬敞,兩馬共馭,那老嫗又稱居所就在廣陵灣近處,捎她一程未嘗不可,遂要喚蒼奴上前攙扶。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回頭便見銀鞍駕馬奔來,短短半刻鐘未見,他身上的胡服竟已破損不堪,秀致的面容布上血痕。
他竭力喚道:“娘子不可!此處危急,速速離去!”
話落,老嫗退去喬裝,赫然是名年輕娟麗的女郎,手持長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