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兒點頭後快步跑走了。
秋慧嫻耐心地給孩子拭汗,扶著謝煥讓他靠在自己身前。
謝煥先前燒糊塗了,又被按著灌藥精神和體力都消耗極大,這會兒被人溫柔地抱著,一下下擦拭汗水。
還有一股淺淺的花香氣息衝入呼吸之中,像是回到了很早以前在賓州的時候。
他雙眼眯出一條縫隙,恍惚中看到有個女子抱著自己。
謝煥眼底的溼氣急速凝聚成了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姑姑、姑姑……”
秋慧嫻想他大約是認錯了人,怔了一下後抱緊了他,沒有出聲,只是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無聲地安慰著孩子。
謝煥卻是因著懷抱和溫柔的對待崩潰大哭起來,哭的連連咳嗽起來。
先前嗆咳著嚥進去的藥因他泣不成聲朝上泛,失控地嘔吐起來。
那穢物弄了秋慧嫻滿身。
一旁的僕婦嚇了一跳,趕緊上前,“老奴來吧——”
“滾開、滾開!”
謝煥一邊咳一邊哭,嘶聲大喊,他咳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咳一邊不住嘔吐。
腹中的藥和白日吃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甚至開始吐出黃褐色的液體來,卻始終緊抓著秋慧嫻的衣衫半點不松。
“你別過來了。”
秋慧嫻微微擰眉,喝退那個僕婦,而後低頭輕聲哄道:“煥兒乖,別怕,姑姑不走。”
謝煥邊咳邊哭了好一陣子,被秋慧嫻哄的安靜下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秋慧嫻看了那碗冷掉的藥,轉頭與謝威低聲說:“父親,這藥怕是喂不下去,等他睡會兒,醒了再說吧。”
謝威連忙點頭。
他的臉色很是不好,鬍子也一抖一抖的,被方才謝煥又哭又咳又吐給嚇到了。
秋慧嫻衣裳上的髒汙,方才已經被茵兒擦拭了一遍,勉強算是擦乾淨了,只是氣味實在難聞。
她試著想將孩子放回床榻上去換件衣服。
但她只要一動,孩子立即抱緊,哽咽地嗡嗡小聲哭泣起來,口中還喃喃喊著“姑姑”,這般破碎的模樣,便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動容。
更何況秋慧嫻家中弟妹眾多,她長姐如母,也曾親手拉扯過弟妹。
秋慧嫻最終沒有強硬地把孩子放下,而是耐心地輕拍著孩子的肩膀,無聲地陪伴和安撫。
謝威看了一會兒,轉身到了門外廊下,叫來貼身親隨,“你傳個信到營中去,看長羽有沒有時間回來。”
“是。”
親隨應聲退走。
謝威又叫來府醫詢問。
府醫嘆氣:“暫時不喝藥也沒什麼,等醒了好好喝也就是了,只是這孩子的底子實在不怎麼樣啊……”
府醫言盡於此,與謝威行了個禮之後搖頭走了。
謝威回頭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重重嘆了口氣。
……
秋慧嫻原本是坐在床弦抱著他。
只是孩子到底也有些斤兩,她抱了一會兒有點抱不住了,便只好脫鞋上了床榻,靠著靠墊抱著。
再後來便攬著孩子一起睡下了。
謝煥哭了好久,即便是在睡夢之中也不安寧。
嚶嚶哭泣著,語無倫次地說了許多話。
唸叨最多的還是“姑姑”。
秋慧嫻輕拍著他,暗暗猜測,謝煥口中的姑姑是謝家三小姐還是謝家七小姐。
是因為要跟隨父親到幽雲來,所以被迫和姑姑分開了吧?
那位姑姑以前一定悉心照看過他。
讓他燒成這樣迷迷糊糊,卻始終囈語不斷。
秋慧嫻暗暗嘆了口氣,慢慢睡著了。
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