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把照片放回桌面上, 然後躺在了王子身邊。
陳封轉頭看向王子, 忽然說:「你能給我講講我小時候的事情嗎」
「你想知道?」
「嗯。」陳封說, 「想知道。」
王子看著天花板上吊燈的碎鑽,覺得有些刺眼,他把手指擋在眼睛上,開始緩緩講故事。
他講陳封經常會在夜晚忽然出現,拉著他去看滿天的螢火,看小溪裡會發光的魚。
「那條溪裡原本是沒有那種會發光的魚的,只是因為你帶著我看,便有了。」王子笑了笑,「但是那種魚很快就滅絕了, 因為夜晚的時候太顯眼,所以很容易被人抓走。」
幼年的陳封和其他的男孩沒什麼不同。
很愛笑,很愛玩,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點子,喜歡小王子拉著他的手在天空中飛翔。
如果非要指明他和其他男孩的差異,那便是他很厲害, 他知道湖溟界裡的所有事情, 甚至知道湖溟界明天發生的事情。
他從不說謊,因為他說過的所有話都能變成現實, 他所有承諾也都能實現。
——除了他承諾要參加小王子生日會這件事。
「……對不起。」陳封把小王子抱在懷裡,他閉上眼睛,聲音低沉緩慢。
也許是回憶往事讓王子覺得疲憊, 他竟然也沒睜開,只是淡淡地說:「你不用時時刻刻道歉。」
陳封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偏過頭吻了一下小王子的臉頰。
然後在人發作之前又把人緊緊抱住。
「但我總是時時刻刻難過。」
他把頭埋在王子脖頸,聲音沙啞,帶著濃厚的鼻音。
也許是因為陳封是唯一知道他那七年的經歷的人,並且會心疼地抱住他,為他感到難過。
也許是因為他剛剛講了太多往事,憶起陳封始終是他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童年好友。
也許是因為陳封的懷抱很溫暖,很舒服,也很好聞。
小王子沒有掙開陳封的懷抱,也不願意掙開了。
他看著陳封漆黑柔軟的短髮,覺得那七年的黑暗時光也忽然變得遙遠了一些。
……也許是因為他已經報過了仇。
王子想。
他也丟下過陳封一次,陳封還因此差點丟了性命,也算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了。
王子覺得渾身的重擔都一點一點卸了下來。
他把下頜輕輕抵在陳封的頭髮上,忽然就有了傾訴欲。
「其實有一段時間我很討厭我的名字。」
「夜即明?」
「嗯。」王子輕聲說,「我當時一直不明白我明明叫夜即明,可是黑夜卻怎麼也不會明。」
王子頓了一下,繼續說:「後來我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所賦予的,我便開始憎恨你,你明明給我起了夜即明這個名字,卻又把我扔在黑暗裡,讓我時時刻刻祈求光明,但又迎不來光明。」
陳封感覺心臟酸澀腫脹,他必須要把懷裡這人抱得更緊一點,才能勉強剋制住自己酸澀的情感。
「阿夜,對不起。」
他聲音很輕,輕得像是要被風吹散,卻又很重,重得像是要刻在血骨裡。
王子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了,稍稍推開了他一把。
陳封便又撒開手,他垂下眼皮,像是做錯了事情。
王子看著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撥開陳封額前的碎發,很輕很輕地在他額角親了一下。
他親得又輕又快,像是十幾年前,陳封小心翼翼地吻在他指尖的傷口。
他耳朵紅紅的,小聲說:「我要放下那段事情了,所以你不必道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