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有些許的鬆動,他如寶石般璀璨的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層很淡的陰影似的。
有些厭煩,又有些疲倦。
像是一隻漂亮的,脆弱的,從漆黑塵土中挖出來的絕世白瓷。
陳封盯著他的臉看了一瞬,便又低下頭去,話語不經思索地脫口而出。
「你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嗎?王河的樣子。」
王子皺眉:「為什麼?你不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嗎?」
「嗯,不喜……」
看著王子冷冷掃過來的眼神,陳封摸了一下鼻子,更改了說辭:「……不習慣。」
就像他第一次看見這個人之後,心底便無名滋生的抗拒和排斥一樣,他現在看著這位王子的臉龐,心底再次生出了陌生而又不安的情緒。
不祥的預感也呼之欲出。
「不要。」王子撇了撇嘴,「幻形術很費力量的。」
「好吧。」陳封只好盡力不去看他,他掃了一眼齊恬悅的房間,「那個女孩,到底該怎麼辦?直接趕她走嗎?」
王子抬高下巴,擺出一副很高傲的模樣:「你憑什麼預設為我會幫你?」
「你不是救了我嗎?」陳封說,「當時在驅靈館你願意來當我靈師,難道不是因為你已經發現了我身邊聚集的這些怪物,想要幫我把他們驅走嗎?就像道士會幫惡鬼纏身之人驅鬼一樣,你接近我,也是因為我周邊聚集的怪物吧。」
才不是!
王子剛想反駁,卻忽然意識到陳封此刻的解釋才是最完美的謊言。
如果他不想讓整個計劃都暴露的話,便只能順著陳封的推測,將錯就錯。
陳封皺了皺眉,百思不得其解:「那你知道這些怪物為什麼要接近我嗎?
」
……因為你味道好聞,因為他們天生被你吸引。
「其實我覺得除了那些怪物,最可疑的其實是那個齊恬悅,如果我暫且預設為那些不會說話,也沒什麼攻擊力的怪物是為了來監視我的,那齊恬悅接近我到底是什麼目的?」
……因為是我下達的命令,因為她要勾引你。
王子避開陳封的眼睛,有些心虛地喝著面前的梅子酒,心虛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王子只想把今天先混過去,明天再找他的下屬們重新商量對策,於是一口喝完了面前杯子裡的梅子酒,然後往臥室裡走:「先睡吧,明天再說。」
可他手剛握上門把,就覺得頭重腳輕,一陣眩暈襲來,緊接著,他身子忽然一軟,倒了下來。
陳封慌忙上前一步,在他倒下之前,把他抱在懷裡。
陳封沒有告訴他,這梅子酒雖然不如而二鍋頭烈,但後勁還是挺大的。
而且今天,王子喝了好幾杯。
醉了酒的王子殿下已經沒了理智,本來封閉著的通識也不自覺地開啟了,他聞到了陳封的氣息,不自覺地便要往陳封懷裡鑽。
陳封想要把他挪到臥室,但他右手打著石膏,行動頗有些不便,況且王子還抱著他的腰,死活不鬆手,讓陳封愈發寸步難行。
陳封嘆了口氣,不明白這位平日裡總端著一副生人勿進冷漠面孔的王子殿下為何醉了酒之後變得這麼黏人。
陳封把打了石膏的右手湊到王子麵前,給他看,試圖喚醒他的一些理智:「你看我的手,沒辦法抱你,你站起來好好走好不好?」
王子睜開眼睛,但神色一片懵懂,他呆呆地看著陳封,像是聽不懂他半分言語。
「站起來。」陳封打著石膏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站起來,加油。」陳封試圖給予他鼓勵。
王子眨了眨眼睛,緩緩地歪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