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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狗子(2)
雜魚們捧腹大樂,誇狗子義氣稱狗子是當代大俠,對狗子更加頂禮膜拜。
時值伏天,號子內飽和汗臭屁臭,到了晚間再添上燥悶,也就成了蒸籠。沒有電扇,雜魚們自行設計了“土電扇”,就是人拉床單抖風。獄頭兒一向都享受這個。兩條床單夾著抖,徐來輕風,柔和且均勻。雜魚們三班倒,輪換作業,不捨晝夜。
狗子開始還有些遲疑,後來想想這幫雜魚們的多端罪惡,讓他們出出痛汗也不為過,於是消受起來也就心安理得。
是夜,輪小眼眯“值班”。臨睡時,狗子說:“今晚格外悶,你小子別偷懶。”
黎明時分,正酣睡的狗子突然被小眼眯搖醒:“頭兒頭兒!不好啦!地震啦!”
狗子一激靈坐起,覺出了天地在顫抖。
號內齊呼亂叫神哭鬼嚎的,一下子炸了廟。
刀疤說:“逃吧頭兒!咱頂上可是水泥板哪,落下來可就……”
小眼眯說:“要不就來不及了。”
狗子心如明鏡,知道一出去這幫雜魚就鳥獸散了,就說:“快喊管教吧。”
此刻,小眼眯已經把大鎖摸開了,“哐當”一聲推開鐵柵門,雜魚們如洪水瀉出。
也就在這一剎那,天開始猛烈旋轉,地開始劇烈搖盪,隨之是傾盆大雨,牆坍屋塌,四周一片隆隆爆響,如聲聲驚天巨雷。
這座監獄遂為一堆瓦礫廢墟。
刀疤大叫一聲:“人不赦天赦,跑吧弟兄們!”
果然一呼百應,雜魚們頓作鳥獸散。
狗子高喊數聲,也沒攔住。此刻雜魚們盡顧奔逃,誰還會置他的話於心上?狗子沒有走,他繞著廢墟轉了兩圈兒,扒了一會兒掀了一會兒,手出血了掌磨破了,但收效甚微。或斷裂或未斷裂的水泥板,都是一個人力所不及的。
面對廢墟,狗子萬般無奈。
這時天已大亮,雨稍停,卻有洪水至。
狗子居高望去,只見洪水由西向東呼嘯翻卷,滾滾如同從天上而來。廢墟的四周迅速汪起了水,水位上升的速度驚得狗子咋舌,他料定是西邊十幾裡外的白龜山水庫出事了,只好拔腿離去。
狗子沿恩公河堤,朝恩公祠方向狂奔。天上雨水,地下洪水,一線堤路膏油一樣滑。三步一趔趄,五步一跤子,磕得他頭青臉腫渾身是傷,可他這會兒一點兒也不覺得疼,因為他牽掛著鄉親,巴不得三腳兩步就跨回恩公祠。然而,他這個願望遭遇了巨大的阻力,這個阻力是一道數十米寬的大決口,將洪流滾滾的恩公河攔腰斷為兩截。滔滔洪水從決口處奔騰而出,跳躍起數米高的浪頭,直朝“鍋底”裡倒。
這個鍋底就是蓮花村,距恩公祠村三十多里。
狗子抹一把障眼的雨水,臉前仍一片雨霧濛濛,堤下一箭之地的蓮花村,除了高處的樹梢依稀可見外,業已匯入白茫茫水域。狗子不由愕然,蓮花村與恩公祠的鄉親一樣,虔誠供奉“恩公”的心願就是逃避水患。而此時被鄉親們世代膜拜的恩公哪裡去了?是遷徙了?還是睡死了?
風吼、雨鳴、浪響,還有房倒屋塌的轟隆聲,與鄉親們的呼喊哭叫混為一團,石頭塊子似的朝狗子劈頭砸來。
狗子撲入水中,奮力劈水朝並未養育他的蓮花村游去。
地震開始時,蓮花村還處在酣睡之中,不堅固的土屋草房一晃即塌,隨之又是陡來的洪水覆蓋,這一下可把村民們折騰苦了。數十人死於非命,浮屍東流。還有幾十名行將死於非命的老少孺婦,他們有的伏在搖搖欲墜的房頂呼救,有的死死抱著樹杈兒哭叫……
狗子如浪裡白條,一個又一個地把他們朝保命崗拖。
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