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嘛了?”
“鬼哭狼嚎的叫人了。”
“叫誰了?”
“反正不是我。”
小猴兒只覺得腰眼兒一緊,一句悶哼從頭頂傳下來。
“悶驢蛋……是六哥?”
小猴兒怔住了。
這雖是一句問句,可這話裡話外代表的太多,此時就好像是兩人中間一直隔著的那張擋不住任何東西的薄紙,被延珏的這一句話輕而易舉的捅開了。
果然,他什麼都知道。
小猴兒覺得自己應該緊張或是警惕,可她非但什麼也沒有,反是覺得那一直壓著自己的石頭輕了許多,那忽來的鬆緩讓她莫名的輕鬆。
她甚至沒有問他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知道的,知道多少,她只反手抱著他的腰,悶在他的懷裡點點頭,半晌緩緩的道。
“你該知道的,他真是半槓子壓不出來一個屁,我介歪名兒取的還挺合身兒的吧?”
延珏沒有說話,只是滾動了一下喉結。
小猴兒又自言自語的道:“我好久沒有夢到過他了,久的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兒了……”
“不過我想,他怎麼著都比你長得好看……”
“小時候我就不只一次想過,若是悶驢蛋換作女子打扮,肯定要羞死什麼四大美人之類的……”
“他肯定是投胎投錯了,他要是做個姑娘家,現在指不定跟哪兒惑亂天下呢……”
“他……”
小猴兒說不下去了,在說了無數句不著邊際的廢話後,她咽嚥唾沫,腦袋往一直沉默的延珏懷裡蹭了蹭,閉眼嘆道。
“延珏,我後怕了。”
是的,後怕,這本不該屬於小猴兒的詞,如今卻真真實實的嵌在了她的心坎兒,她想,如果今兒婉姨因為她鑄成了什麼不可挽救的大錯,恁是她心硬如鐵,也是這輩子難以安穩了。
悶驢蛋白白給了她一條命,她還不了他任何東西,如果他額娘因為她的衝動再生了什麼事兒,那她石猴子這個一撇一捺的人也沒必要做了。
她想:今兒的夢來的可真是時候。
抱著延珏,小猴兒陷入了思緒中,彼時她甚至忽略了那個安靜的有些異常的延珏。
燒紅的炭火吱吱作響,攤在二人之間的懷錶始終滴答滴答走著,不知過了多久後——
“皇阿瑪才剛酒醉後跟我說,等秋獮回去之後,就要著手修六哥的陵寢了。”先開口的是延珏,他的聲音有些乾澀,聽上去像是裂開的什麼碎帛。
小猴閉上眼嘆道,“嗯,也好。”生魂也好,亡靈也罷,總得有個家不是。
“……他真的死了?”延珏的聲音是小猴兒不熟悉的壓抑。
小猴兒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
“說清楚。”延珏有些急迫,他的手死攥著小猴兒的胳膊,緊的小猴兒甚至有種‘疼’的錯覺。
她覺得,有些話,她不能再藏著了。
小猴兒沒有切入正題,反是忽的說道:“我不是從小就不知道疼的。”
延珏不語,只揉著她的頭髮,那動作並不溫柔,甚至拉著她的頭髮有些吃痛,可小猴兒莫名的覺得心窩子裡流進來什麼格外暖和的東西,以至於她那心底鎖的幾乎生鏽的東西,就這麼沒有設防的一股腦的掏了出來。
她說:“我想你肯定知道,十年前我們家的那些倒黴事兒。”
延珏不語,只是有些生澀的摟緊了她,緊的小猴兒有些喘不過氣來,才去伸手推他。
“喂,勒死我可沒人給你講故事了。”小猴兒沒心的笑了笑,待感覺延珏鬆了鬆手後,又學著他把下巴墊在她的肩頭的動作,也扯了扯脖子,把自個兒的下巴也墊在他遠比她結實許多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