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呼吸的時候,都能聽到緩緩的回聲。空氣裡瀰漫著陳舊的腐敗的灰塵味道。她身體貼著地面,鋪滿塵埃的石地冷得像冰。
意識很亂,腦海裡好像有許多人在來回的走,還有光,那些光彷彿一道道閃電,幾欲要將人劈開一般。她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好像贅上了石塊,壓得她睜不開,她手指顫了顫,努力從喉嚨裡擠出微弱的聲音。
“醒……”
醒。
她拼命對著自己說。
她要醒,而且必須醒。她不能躺在這裡。呼吸很重,她咬緊牙,努力用手在一旁摸索,她在地上的碎玻璃中摸到最鋒利的那片碎片,然後握在手裡,緊緊地握在手裡!
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讓她混沌的大腦終於傳開一絲清醒。有血從掌心裡流出來,空氣裡頓時瀰漫開一種暗淡的腥味,那種腥甜伴隨著周圍難聞的塵氣,讓她胃裡一陣翻湧。
她乾嘔。
嘔吐的感覺激發了大腦中的醒意,她眼圈通紅,眼睛裡佈滿猩紅的血絲。她把玻璃碎片臥得更緊了一些,碎片幾近嵌進她的手心。
劇烈的疼痛終於驅散了體內的迷意。然而身體卻依舊沒有一絲力氣。她深呼吸,將全部的力量都灌注在四肢上,開始努力往門口爬。
身體蹭過地上的灰塵留下一條長長的軌跡。她盯著倉庫門縫溢進來的那一絲微弱的光線,拼命爬。門越來越近。體內的力氣也越來越少,她停在原地,拼命呼吸,手中依然攥著碎玻璃讓自己不要再度睡過去。
砰——
倉庫的鐵門就在這時從外面被踹開。
她心裡暗驚,努力地仰著頭,往門口看。緊接著,她的身體她的神智她的整個人全部癱軟下來。
門口站著七八個人。隨著大門被開啟,門外的涼意也瞬間灌進來。外面下著雨,巨幕般的雨簾在他們身後放肆,把他們勾勒成剪影。
她看不到別人,她只能最打頭的那個少年。他髮絲凌亂著,狹長的眼,姿態冰冷。正朝她走過來。
看見他的瞬間,她幾乎是用盡力氣撲進他的懷裡。
“顧……”
他的身上有雨霧的冷氣和風塵僕僕的氣息。她張口,喉嚨裡發出破碎的音節,幾近嗚咽,“顧晴川……”
“夏藍。”
顧晴川脫下外套,緊緊地裹在她身上。凝神觀察她。似乎比自己想象到的所有可能都好。她並沒有大礙,只是衣服被泥土沾染得有些凌亂,還有些髒。手掌被碎玻璃劃破。整個人癱軟無力,應該是迷藥的藥效。
迷藥……
這讓他的預感不太好。
“你怎麼樣?”
夏藍在他的懷裡漸漸恢復鎮定,慢慢搖頭,“現在……幾點?”
顧晴川神色稍凝
她追問,“幾點?”
“你現在的狀態不能去比賽。”
“告訴我幾點。”
“我送你去醫院。”
“我問幾點?!”
忽地輕吼一聲,夏藍睜得老大的眼睛裡幾乎冒出水光。趁著他沉默的工夫,她用力拉過他的左手臂,眼睛盯著腕上的手錶。
顧晴川嘆息,撇開頭不去看她。
她看著,許久慢慢放開他的手,輕咳一聲,喉頭湧上腥氣,唇角一絲苦笑。
“夏藍……”顧晴川擁扶著她,手掌握住她冰涼的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說話,只是努力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使自己沒有哭出來。
過了很久。夏藍開口,顧晴川卻猜出了她想說什麼,搶先一步回答,“好,我不問了。”
她默然。
顧晴川擁緊她,把她扶起來,帶著一絲哄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