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射出一道凌厲的眸光:&ldo;借你的刀一用。&rdo;
話落,一把拔出左浪腰間的環首刀,迅速劃開左掌。一條橫跨掌心的裂縫立時湧出鮮血,如泛濫的江水順流而下,落在石砌的宮道上。
&ldo;江御史!&rdo;左浪驚叫,來不及阻止他的自傷之舉。
江玄之輕輕合上了手掌,遮住那一片血色,安撫道:&ldo;沒事,痛一痛便清醒了。走吧,我們要在他們之前趕到宣室殿。&rdo;
左浪默然地收了刀。
江玄之穩穩地向前走去,視線蒙上了一層血霧,彷彿看見了深埋記憶裡的那一夜,火光映天,絕望而窒息。他捏緊了掌心,麻木的痛感刺激著他的神經,混沌而疼痛,躁動而平靜,這感覺亦如多年前克服懼火所受的煎熬。
終究會熬過去的。
短短的一截宮道,幾乎一眼能望到盡頭,但於江玄之而言,恍如熬過了爍玉流金,歷經了風霜雨雪。他走過之處留下一條鮮紅的血跡,時而稀疏,時而密集。
宣室殿內,江玄之跪在地上,挺直的脊背似在昭示主人的憤然不屈,嘴上說道:&ldo;陛下,臣有罪。&rdo;
劉賢易低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額前的髮根有凝結的薄汗,兩頰透著不正常的紅暈,唇色又是異常的白,心中不免一跳。江玄之素來愛潔,從來都是衣冠濟濟,風度翩翩,倒是第一次見他這般蓬亂的模樣,問道:&ldo;怎麼回事?&rdo;
江玄之答道:&ldo;今日選侍大比,臣誤服了有毒之茶,致使意識迷亂,擅闖內宮,請陛下治罪。&rdo;
炎朝明令:外臣不得擅闖內宮,擅闖者視情況定罪。
劉賢易耳聽著他那憤然的告罪,眼看著他那挺立的脊背,心道:哪裡是來請罪的?分明是來告狀的。
他漫不經心道:&ldo;朕看你意識清明,說話甚有條理,不像受藥物所控。&rdo;
左浪插嘴道:&ldo;陛下,江御史為保持清醒,劃破了手掌。&rdo;
劉賢易瞥向江玄之的袖口,那墨色的袖袍上落下一灘深色印跡,命令候在一旁的趙同去宣醫正,轉頭定定看向江玄之:&ldo;闖了哪個宮殿?&rdo;
江玄之:&ldo;蘭林殿。&rdo;
蘭林殿雖非后妃所居宮殿,但隸屬內宮,未經傳召,外臣不得擅自闖入。
劉賢易立即聯想到了尋夢,問道:&ldo;你與尋無影的流言並非空穴來風了?&rdo;
&ldo;君子坦蕩蕩,流言止於智者。&rdo;江玄之道,&ldo;說來也怪,臣與藍羽形影不離,與張相如促膝長談,卻不曾有此類荒誕流言,而偏偏是相識日短的尋無影。當初,她暫居御史府不曾有流言蜚語,入了宮竟……&rdo;
他越說越輕,彷彿在獨自凝思揣測。
言者狀似無心,聽者實則有意。劉賢易心中微動,恰在此時,內侍來稟:華左相求見。
不待劉賢易開口,江玄之搶先請求道:&ldo;臣儀容不整,請求迴避。&rdo;
話落,眉鋒越發緊蹙地隱忍著痛苦,身子搖搖晃晃幾乎要倒地。
劉賢易雖未明瞭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也猜個七七八八:&ldo;左浪,扶著去內室的軟榻上暫憩。&rdo;
兩人的身影剛隱入內室,華廷大步流星踏進來,行完臣子禮,鏗鏘有力道:&ldo;臣要參江御史穢亂宮闈。&rdo;
劉賢易眸底流光一閃,平靜的心湖彷彿被擲落一顆石子,濺起一丈水花,室內一陣尷尬的沉默。他緩緩踱著步子回到案幾前,屈膝坐下,頗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