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說:“不願意待那你就滾!沒有誰求著你留下!”
顧母心急地勸阻,“澤天,晴川他只是……”
“滾就滾!”顧晴川打斷母親的話。他盯著尹澤天輕蔑地笑了下,漠然說:“認你這樣一個連親生女兒都不敢認的人渣作繼父,我還不如自己出去自生自滅!早晚有一天你會有報應,身邊連個給你養老送終的兒女都沒有!”
說完轉身,不顧顧母的阻攔大步流星往書房外走。尹澤天怒不可遏地起身,抄起桌上的書就砸過去。那一刻顧晴川聲重重關上門,書“砰”一聲砸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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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夏藍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街上。
夕陽在整個城市都噴薄了一層厚厚的金黃色。她沒有地方可以去,就在這個城市的街頭走走停停。
從尹家大宅出來後,她不知道該去哪裡,就獨自一人在街上游蕩。從清晨走到傍晚,從這個城市的西郊走到東城。她走著走著,就回到了原先的巷子。她在原先的家門前站了很久很久,想開門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開啟那扇門的鑰匙。於是她只能站在門前默默地苦笑。
她走到馬路上,自己渺小的身影彷彿一葉孤舟匯進層層的人流車流。然而她身邊的每一個過路人都為了回家而行色匆匆,很少有人像她一樣,漫無目的的遊蕩。
她就順著那條馬路慢慢往前走,上了馬路又下馬路,走了很久,走到最後到了就走到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裡的一處地方。
終於停下。
她仰頭看天空。
自己……真的無家可歸了啊……
就好像是一顆渺小的塵埃,這樣孤單地在人海中,飄搖,沉浮。就像被這個世界都拋棄了一樣。
酸酸苦苦的感覺滴墨般在心頭暈染開。她抓緊了胸前那個殘碎的項鍊墜。就在這時,目光被吸引在馬路對面——
她心驚!
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遇見他們。
沐緋,和尹天辰。
有的時候,夏藍真的覺得,時間真的是樣神奇的東西。它擁有著最不可思議的力量,桑田滄海,世易時移,物是人非。
微紅的霞光裡,已經放學的兩人,並肩走在對面的人行道上。清傲挺拔的少年依然一身潔白的白襯衫,彷彿純白的梔子,乾淨純潔。
而他身側的女孩兒,似乎收斂了曾經的戾氣。原先的短髮長了些,也溫婉了些。她換下了那一身黑朋克,穿上了純白的校服衫與墨色的裙,完全不復當初那個飛揚跋扈的小魔女。
他們揹著書包和畫板,一邊走,一邊說笑。他襯衣潔白,她裙角輕揚,夕陽在他們的身邊灑下光暈,美好得好像一幅畫。
那些映襯在他們身上的,是陽光。青春。驕傲。
多像曾經的她啊……
而此刻,陽光在馬路中央劃出一條光影分明的線條。站在光裡的他們昂揚傲然,而站在陰影裡的她,落魄得彷彿一隻不知歸處的醜小鴨。
隔著一條馬路的寬度,夏藍出神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她甚至沒有感應到,從她身側擦過的車輛。
“哎呦!你長沒長眼睛啊你!”——
當喧囂繁鬧的馬路上被這樣一句凌厲的咒罵聲劃開時,夏藍纖瘦的身體正巧被一輛飛速駛過的電摩車擦倒。她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背後的畫板被撞得散了,潔白的畫紙好像白蝴蝶在空中兀然洋洋灑灑地散開。
耳邊的是女人不絕於耳的罵聲。她聽不見,馬路的石子擦破了她的面板,很痛。馬路周圍的人紛紛往這邊看,感受到陌生的目光。她這時才一驚,忍著疼起身慌亂地收拾地上的畫紙和畫板。
不能……
不能被他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