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外,宋七娘的僕役正在與裡頭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說著什麼。
那女子瞄見了孟桑等人越發靠近的身影,視線停在了宋七娘身上,揚起語調,笑道:「哎呀,這是多金貴的小娘子,居然能勞煩宋都知親自來尋。」
「早曉得來頭這般大,五娘我是萬萬不敢買回來的。」
到了跟前,宋七娘唇角微彎,笑意不達眼底,開門見山道:「我們要帶人走,出個價錢吧。」
申五娘掩著紅唇,眨眼道:「奴家好不容易從一堆灰頭土臉的小娘子裡尋到這麼一位相貌周正的,本想好好調教一番,當成搖錢樹……」
孟桑打斷她的話,語氣堅決:「多少銀錢都可以。」
聞言,申五孃的笑意一凝,定定瞧了一眼孟桑,隨後扭著腰身,往宅子裡頭走:「成吧,跟奴家去瞧瞧那小娘子。」
孟桑面色微沉,果斷跟上。
這宅子外頭灰撲撲的,內裡也沒有好多少,半舊不新的屋舍透著一股子濃濃的腐朽氣息。眾人鼻尖能聞到的,除了各色劣質香料混在一起的味道,還有一縷縷似有如無的石楠花香。
越往裡走,孟桑的臉色就越難看,陰沉得有些駭人。
最終,眾人停在了一間低矮屋舍外,申五娘掏出一串鑰匙,開了門上的鎖,妖妖艷艷地偏頭示意:「人就在裡頭。」
孟桑沒有猶豫,用力推開門,大步邁入屋內。
這屋子地方不大,她一轉身,就瞧見了被丟在老舊床榻之上的阿蘭。
阿蘭身上套著一件寬鬆的艷色衣裙,雙手雙腳都被用麻繩捆起,嘴巴似乎也被用布條捆住,正面朝著內牆躺著。
她聽見有人來,渾身都在發抖,激烈地做出反抗的模樣,口中「嗚嗚」出聲。
見狀,孟桑心裡一痛,小跑過去,同時安撫出聲:「阿蘭,阿蘭不怕!」
「是師父!」
「師父來了!」
許是阿蘭辨認出了孟桑的聲音,她奮力掙扎的動作猛地一頓,身子僵硬幾瞬,隨後用力扭過頭,想要望向孟桑。
這一看,正好與來到床榻前的孟桑視線對上,阿蘭的眼中陡然湧出眼淚。
「沒事了,沒事了!乖,師父幫你把布條解開,」孟桑心疼極了,解結的手都在抖,「不怕,不怕啊……」
等到嘴上沒了桎梏,阿蘭愣愣地看著孟桑用杜昉的佩刀劃拉開麻繩,整個人像是失了魂兒,靜靜地流著眼淚。
將捆著阿蘭手腳的麻繩都弄斷,孟桑將佩刀還給杜昉,隨後一把將阿蘭摟在懷中,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傻阿蘭,師父來了,師父帶你走。」
此言一出,阿蘭就像是被無形的錘子砸了一下,痛哭出聲,話都說不連貫:「師,師父,我是,嗚嗚嗚……」
一旁的宋七娘等人見了此景,俱是不忍。
而孟桑聽著懷中傳來的破碎哭泣聲,越發心疼。
她定了定神,沒有去問這一天一夜阿蘭都經歷了什麼,只用一種極為堅決的口吻,作出承諾。
「別怕,跟師父回家!」
「不管怎樣,師父都會養你一輩子!」
聞言,阿蘭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一邊哭嚎,一邊搖頭:「沒有!師父,他們還沒做什麼!」
孟桑聽了有些詫異,下意識回頭看向門邊的申五娘,不曾想與對方複雜的眼神對上。
雙方都是一怔。
申五娘蹙眉,眼神上上下下掃視了孟桑一番,忽而問道:「你來這兒,不是因為後悔賣了這小娘子?」
話說完,她也覺察出自己言語裡的不妥,順勢改了一種更直白的說法:「你不是賣她的人?」
孟桑皺眉,手下安慰著情緒激動的阿蘭,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