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把卡車停在一棟灰色的平房前面。房子是木製的,牆的外面裹著一層樹皮和枝條,最外面塗抹著一層白灰,因為維修不繕,區域性已有白灰脫落。屋頂上支著幾根天線,房子外面豎著一口接收衛星訊號的大鍋。房子很長,方永智數了一下,南向並排有六個窗戶。
屋頂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四周也是白茫茫一片。
聽到卡車的馬達聲,一箇中年男子從房間裡走出來。他穿著一件天藍色羽絨服,高高的個頭兒,戴著一副近視鏡,儒雅而帥氣。
“伊萬,太好了,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米沙,辛苦你了。”
伊萬走過去,緊緊抱住米沙。
“米沙,這是我的中國朋友,瓦夏。”
“歡迎,歡迎。沒想到中國朋友會來到北極。”
米沙熱情握住方永智的手。
方永智從沒見過氣象站,更不要說是北極的氣象站了。三個人一起走進米沙的房子裡。靠北面是一條走廊,裡面擺放著一排箱子,有紙盒,也有塑膠箱子,顯得十分凌亂。走廊裡掛著電錶箱。這裡用的是柴油發電機組。南面一共有四個房間,分別是臥室、工作間、廚房和倉庫。臥室很大很寬敞,有普通樓房兩間臥室那麼大,窗戶下面是一組暖氣,靠牆擺放著一張單人床,可能是比較冷的緣故,在床與牆之間堆放一層厚厚的棉被,看樣子是想睡覺時不讓後背貼到牆上。臥室中間是個雙人沙發,沙發罩非常散亂地罩在沙發上。在臥室的一角還有一組書架,上面擺著老式的電腦顯示器、小家電、日曆等,破舊而落後。
“米沙,真難為你了,這裡條件太差了,不,是太糟糕了。”
伊萬傷心地說道。
“伊萬,你來了不就好了嗎?起碼,你送來了很多我想要的東西。”
“米沙,現在這兒就你一個人嗎?”
米沙點點頭。
“這怎麼能行呢?你一個人在北極工作,如果出事,連個幫手都沒有。換作任何人都不可能留在這兒。”
“現在國家有困難,我們氣象站沒有資金。以前在這兒過冬的人一般有五六個人,最少也有兩個人。可是,現在經費緊張,人員縮減,只能派我一個人駐守這裡。”
“你要是生病怎麼辦?如果遇到突發情況怎麼辦?”
伊萬越說越激動,彷彿米沙就不該留在北極,應該馬上捲鋪蓋回家。
“我們這個氣象站雖然條件簡陋了些,但畢竟還在運營,要知道其它九十八座氣象站大部分都已關閉。”
米沙似乎對這裡還很滿足,只要能從事老本行,他願意一個人駐守在北極,無論艱苦還是孤獨,他都能承受。幹一行,愛一行,米沙屬於對事業很專注的人。
伊萬不放心,他讓米沙帶他到工作間裡轉轉。這裡堆滿了各式儀器,不過,都不是什麼新裝置,就好像是莫斯科五十年代展覽館擺放的產品。在工作間的牆壁上,電源插座歪歪扭扭地固定在牆上,感覺隨時都要掉下來。
倉庫裡堆放著亂七八糟的盒子,有食品,也有其它用品。各種電線、測試裝置擺滿了一大桌子。
“這兒是怎麼回事?”
伊萬就像發現了新大陸,大聲尖叫起來。
原來,他轉到了衛生間。他看到衛生間又黑又髒,四周的牆壁黑乎乎的,白色的立式蹲便器已經沒有了原色,被一層厚厚的垃圾所覆蓋,一扇塗著綠色油漆的門上有幾個洞,門把手也不知去向,門上沒有鎖,在鎖眼的位置只剩下一個窟窿。
最糟糕的不限於此,這裡沒有網際網路,只能透過一個叫“終點”的老式衛星頻道與外界進行資料傳輸,較早前用的是更加落後的莫爾斯電報機。
伊萬這次給米沙送來了過冬食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