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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山前所的世襲千戶王世新,窮兇極惡,心腸歹毒,冷酷殘忍。他豢養有五十名家丁,全副武裝,耀武揚威。除了豢養的武裝家丁之外,他還糾集有其他的流氓打手,前面提到的楊昆就是其中之一。
每次軍戶前來鬧餉,都被王世新暴力對待。昨天,也就是崇禎七年正月十五元宵節,耗子的父親楊凱德組織大夥兒再去鬧餉,也被王世新狠狠的打了出來,有十幾個人被打傷,還有三個人被打死。被打傷的軍戶裡面,有五個人永遠癱瘓了。
王世新知道楊凱德是主謀,對楊凱德一家最為兇殘。楊凱德本人被打斷了左手左腿,耗子的大哥也捱了兩棍。那些兇殘的家丁還追著耗子打,要不是張準幫耗子擋了一棒,以耗子的身子,這一棒下去,腦震盪是輕的,當場被打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說起欠餉的問題,耗子就是滿腹的憤懣,一肚子的牢騷:“朝廷簡直是不把我們軍戶當人看!每個軍戶一個月一石的月糧,本來就少得可憐,根本不夠家裡人吃的!偏偏就是這麼點錢糧,朝廷還要拖欠,這什麼世道!軍戶難道不是人嗎?”
“拖欠我們大半年的錢糧,居然還有臉貼出告示,說是要招募士兵前往西面鎮壓高迎祥,鎮壓張獻忠,鎮壓羅汝才!我呸!我看咱們這裡不久也要有高迎祥、張獻忠、羅汝才誕生!聞香教的人都敢起來攻打縣城,咱們這些軍戶難道還不如聞香教那些裝神弄鬼的傢伙有膽量?”
“耗子,我想好好的躺一會兒。”
張準制止了耗子的牢騷,緩緩的說道。
他要一些時間,來梳理混亂的思緒。
穿越到這個混亂的世界,有很多事情都要仔細的想想。
耗子馬上答應了,站起來說道:“好,你先休息。你醒來以後,到我家來找我。”
隨即轉身離開。
張準重新躺在炕上,雙手枕在後腦勺下面,慢慢的將兩個不同的記憶,逐漸的融合到一起。入鄉隨俗,從現在開始,他就要用二愣子的身份來生活了。
二愣子的記憶,非常破碎,非常凌亂,感覺他的腦子應該不是很好使,否則,他也不會被人叫做二愣子了。但是,在二愣子的記憶裡,他還是提取到了一些有用的資料。
二愣子沒有名字,因為來不及取名。他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大出血,最後只搶救到了小孩,大人卻不幸的去世了。隨後不久,萬曆四十六年,即二愣子剛剛出生一個月,後金兵分八路進攻遼東,父親張老四被抽調去了遼東前線,這一去就沒有回來。二愣子就這樣成了孤兒。
張準這個名字,是耗子的父親楊凱德起的。至於玉麟這個表字,則是嶗山的一個遊方和尚給取的。當時傻乎乎的張準,正坐在茅草屋的門口發呆,口水拖得老長老長的,結果那個遊方和尚路過,驚為天人,一定要給張準取一個表字,而且是大富大貴的“玉麟”二字,一時間讓人大惑不解。二愣子這樣的傻瓜,也會有大富大貴的一天?以後的事實證明,那個遊方和尚顯然是看走眼了。
楊凱德是張老四的老搭檔,同穿一條褲子的關係。他和張老四一起,被抽去了遼東前線,僥倖活了下來。張老四的骨灰,還是他從前線帶回來的。他答應張老四照顧他的兒子。從此以後,張玉麟就成了楊家的一份子,吃飯幹活都是和楊家人一起的,只有睡覺的時候,才回到自己的狗窩。
二愣子愣歸愣,身體條件卻著實不錯,大概是老天搞平衡的緣故,頭腦簡單了四肢自然要發達。這讓附身到二愣子身上的張準感覺很是滿意。要是附身到耗子那樣的身材,自己苦練了二十多年的一身功夫,基本上是白費了。
“我要做些什麼才好呢?”
張準在內心裡悄悄的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