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有些忐忑,卻聽殿裡寂靜無聲,偶聽風拂花叢,簌簌作響,柔妃詫異抬起頭來,蘇流瑾神情淡淡望著別處,眉目裡略略恍惚。
許久才聽她道:“若是如此,也不是不可。”
鸞車內錦紋靠枕,紫檀矮几,文房四寶皆全,右側一頂小小燻爐,幽幽吐著蘇和香,赫連瑜撩袍在几旁坐下,便見上官漫尷尬立在車門處,他微微挑眉,早已坐過去的赫連闕亦轉頭緊張盯著她,赫連瑜掃了眼几上放著的棋荀:“路途遙遠,不如以此打發無聊時日。”
她微微點頭:“也好。”赫連闕兩眼頓時一亮。
一路樂聲齊鳴,鸞車行的平且穩,只與在室內無異,她在赫連瑜對面跪坐下,他極自然將乘著白子的棋笛推給她,她望了一眼,勉強笑道:“下官極少下棋,望陛下見諒。”
他訝異抬眼,深邃藍眸凝在她面上,唇角微微揚著,似笑非笑的模樣:“我從未想過,你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兩人這樣面對面坐著,倒是第一次,矮几不過一人肩寬,離得這樣近,依稀可瓣淺勻呼吸,因著天生藍眸,他深邃眼窩裡長捷掩映,愈顯迷離,她無端心跳如鼓,別眼掩飾笑道:“想來是不喜這個。”倒不是不喜,只因三年前醒來偶捏著棋子玩耍,被寒爺和上官淵撞見,兩人神情都有些古怪,似是並不喜歡看到她捏著棋子出神的樣子,她只識得這兩人,兩人又對她頗是關心照顧,她想不過是個棋子,倒也無謂,後來便不再碰了。
聽她這樣說,他唇角淺淡的微笑,若有所思又恍惚的模樣:“是麼。”
她一時不知如何接話,輕輕“嗯”一聲,再也無話。
赫連闕看看赫連瑜又瞧瞧上官漫,輕聲道:“孃親,咱們可是就此留下了吧?”
赫連瑜聞言亦是抬起眼來,長捷掩映的眼底隱有情緒明滅,便那樣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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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萬水不會行,魂夢愈教何處覓(十六)
她不敢看他,只不自然笑對赫連闕道:“孃親此次是奉命前來,自是要回去的。”
赫連闕垂了眼,懨懨“哦“了一聲,她心頭微震,忙又補充:“不過你舅鼻有事要辦,倒不會那麼快便回去。”這話倒像是說給旁人聽得,說完頰上微微一熱,只聞赫連瑜椰揄低笑,道:“白子先下吧。”她忙偏過頭去。赫連闕眨眨眼看了看兩人,露齒嘿嘿笑了聲。
她分明對下棋知之甚少,可是指尖一碰到棋子,竟似有什麼流進身體裡,隨著赫連瑜落子,她已不自覺思考棋路,設計陷阱,赫連瑜每落一子的目的她也深思熟慮,這一切彷彿曾發生過多次一般,她似是記得,又似是不記得。
聖駕浩浩蕩蕩行至行宮,內侍在外恭謹的一聲:“陛下,行宮已至。”赫連瑜探腕欲握她的手,她手腕微縮:“陛下如此,於理不合,請陛下莫讓下官為難。”他彎唇低笑:“文武百官都瞧見了,你還怕這宮中閹人?”強子握了她的手出聖輦,赫連闕乖巧跟在兩人身後。
內侍扶好雕花鎏金的木梯,赫連瑜微微低頭與她並肩而下,宮人分列左右伏地稱頌:“恭迎陛下回宮!”赫連瑜漫不經心的一句:“平身。”
“謝陛下。”
跪在最前的一個身穿緋色錦文宮裝的女官率先起身,垂首軟語:“陛下,奴婢已叫人備好蘭湯,請陛下沐浴洗塵。”赫連瑜帶著上官漫緩步穿過眾侍,只淡淡“唔“了一聲,上官漫納罕,自己亦是身為女官,在聖駕前皆卑稱微臣臣下,這女官自稱奴婢,好生奇怪,又聽她嗓音溫柔甜美,雙頰含春,她瞥了赫連瑜一眼,旁人勿怪,此人實在是太能招蝶引蝶,經過那女官身前未免多瞧了那她一眼,不想那女官亦抬起眼看來,四目短接,女官眸中一震,喃喃開口:“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