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白玉丹犀上明晃晃的影子,春末已見酷熱,一會內衫便滲出汗來,緊緊貼在肌膚上,範如清額上熱汗直倘,自額頭蜿蜒流到下巴,盤旋片刻,滴的落到錦袍上,真癢,他卻半分不敢動彈,偷眼去瞧與他跪在一處的赫連瑜,面無表情的望著眼前一處,輪廓深雋,脊樑挺直,沒有半分他的狼狽模樣。
一雙明黃雲紋靴出現眼底,皇帝的聲音重重壓在心頭:“怎麼回事?”
範如清看一眼赫連瑜,他似並不打算開口,才道:“聖上,微臣,並不識得臨觀殿下。”皇帝冷笑:“不識得?不識得也敢到朕跟前來求婚。”範如清惶惶叩首:“聖上明鑑,微臣只與昭陽殿下有一面之緣,況殿下當時帶著風帽,未能窺見芳顏,只聞昭陽殿下微服出訪,才敢判斷那便是昭陽殿下,因此臣難以分辨臨觀殿下與昭陽殿下。”皇帝聽得不耐,轉身霍然指向赫連瑜,額上青筋暴起:“他不識得,你也不識得麼?”
赫連瑜低道:“回聖上,微臣醉了。”
“你!”皇帝指著他手指直顫,氣的啞口無言。
早有人去傳了上官漫,穿著緋紅翟衣的身影姍姍近前,剛進乾坤殿,昭陽猛就撲上來,舉手就打:“賤人,你還敢來!”她覺察忙閃身,猶不及她手快,啪的一聲打到面上。
頰上火辣辣的一片,她也不去撫,只冷冷盯著昭陽,昭陽氣急又要打,女官們皆呆了,忙去拉住昭陽,她髮髻皆散,邊掙扎邊罵:“賤人!你敢同我搶,我咒你不得好死。”
“夠了!”
皇帝不知何時負手進殿,聞言怒道:“你哪裡有個做姐姐的樣子,嘴上積點口德!”昭陽只被女官們扶著氣喘吁吁,聽聞皇帝斥她,紅著眼飛奔出殿。何皇后忙招呼宮婢:“快去看看殿下。”
室內唯剩了三人,殿外亮白日光照進殿裡,鋥亮的烏金磚刺亮如鏡,一時光怪陸離,皇帝只坐在寶座之上默然不語,何皇后終於開口:“官家打算如何處置。”
皇帝淡淡睨她:“難道梓潼有更好的法子?”
都道一女不嫁二夫,民間如此,皇家估計著體面,便更加註重這些俗禮,即便是錯了,也斷然沒有再換過來的道理,何皇后唇角微微一沉,卻也無奈,只得道:“事已至此,只能將錯就錯。”
整個何氏一族的希望,一夜間化作泡影,何皇后心中起伏,面上竭力平靜,望著上官漫暗自咬齒,便宜了這丫頭!
聯姻未成,那書生又無權勢依仗,終還是要想別的法子,何皇后暮然握拳。
皇帝卻斂了神色:“說起來,這場鬧劇你們皆有理由,你又是為何?”
何皇后抬起鳳目泠泠看她。
她遲疑:“兒臣。。。。。。”
皇帝見她遲疑,一語中的:“還是,你也傾慕子清?”倒說得何皇后面容一肅。
字句只如雷霆擊在心頭,霎時一個激靈,她倉皇跪下身去:“兒臣不敢。”
皇帝眼裡並不見笑意:“子清年少有為,有芳華少女傾心再正常不過。”
她叩首忙答:“父皇明鑑,兒臣一直守著本分,萬不敢覷覷昭陽姐姐的意中人。”聞言,何皇后如何不氣,冷哼一聲轉過頭。
皇帝見何皇后如此,只得道:“罷了,你也回去吧。”臨了卻意味深長看她一眼,開口道:“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心中驀然鈍痛,悄然握緊袖口,指節只捏的麻木,他這樣警告她,怕她將那秘密洩露給枕畔人,他手裡捏著顧充媛,她也不得不從,說到底,她也不過手上尚未丟棄的一枚棋子。她將情緒極力壓在平靜面容下,叩首道:“兒臣明白。”
皇帝也只得讓曹德去傳話:“兩人皆回去好好安撫。”
日頭正盛,因著赫連瑜常常在刑部用膳,府裡並未備下主子的午膳,當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