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響隔著窗子遙遙傳進來,只覺似在千山萬水之外,月色透進來,青蓮色錦紋衾都成了青白色,耀陽哭得累了,睡的極沉,只聞她不穩的呼吸聲。她並不喜與人同床,閤眼眯了一會,終披衣而起,無聲出了殿,裙裾滑過石磚地面,亦無一絲聲響,這樣安靜,似是夜裡飄忽的鬼魅一般。
迴廊裡並未燃燈,黑寂裡卻見一個濃黑暗影披著夜色向這裡行來,她不禁駐足,淺淺蹙眉:“誰在那裡?”
那影子走的卻是急了,幾乎一瞬便到了跟前,單膝在前打千:“奴才叩見殿下,殿下金安。”
聲音雖裝的像極了內侍特有的尖細嗓音,到底不是,那聲音聽著卻極滑稽,亦有幾分耳熟,上官漫見他一直低著頭,方才那步伐也不像宮內的人,莫不是什麼人混進了宮來麼,蹙眉道:“你抬起頭來。”
那內侍卻縮了縮頭,即便一縷發散落下來,髮色如雪,極是好看醒目,卻狼狽繞在耳邊,他似是覺得癢,忙用指撓了撓,月光正好斜斜打到他指上,照著乾枯如枝幹的肌膚。
上官漫終猜出來,忍笑道:“三更半夜的,先生到這裡來做什麼?”
那人身子一僵,嚷道:“不好玩不好玩,這麼容易就讓你認出來了。”說著抓了發上箍的黑紗幞頭,往地上一貫,露出滿頭白髮,抬起臉來,白鬚白眉,難見眼眸,果是那清風仙人,笑嘻嘻的瞧著她:“女娃娃,你說說,我哪裡扮的不像。”
上官漫笑道:“先生何必問我,當今真的不就知道了。”
清風仙人聞言氣歪了鬍子,眼睛一瞪,白眉下終見一點黑眸,嘟囔道:“你這女娃娃嘴上也好不饒人,那個壞娃兒欺負我,你也不給我好臉子,難為我偷偷溜進來給你送東西。”說著甩袖子就走。
上官漫知道他是個孩子心性,也不理會,折身緩步便要回殿,清風仙人見她不跟上來,氣的直瞪眼,亦步亦趨跟在上官漫身側笑嘻嘻問:“你不好奇我給你帶什麼來,可是個好東西。”眼見上官漫瞧也不瞧她,甩袖道:“罷了罷了,我老頭子好心,讓你看看吧。”說著伸手去懷中掏,只鬧“吱”的一聲,清風仙人“哇”的叫疼,自言自語罵道:“小畜生,你也欺負我老頭子。”話未落地,只見一道白光閃電般閃過,落到上官漫裙邊,咬著裙角一雙藍眸可憐兮兮的瞧著她。
夜色裡只見那藍色璀璨如寶石,熠熠生輝,上官漫心裡直覺被狠狠刺了一下,本能速速退開來,白貂幽怨叫了一聲。
清風仙人見狀指著白貂捧腹大笑:“你也有今日。”那白貂極是通人性,轉臉就朝他撲過去,嚇得清風仙人直往上官漫身後躲:“女娃娃,你快捉住它,別讓它過來。”
上官漫淡淡掃那白貂一眼,道:“這東西怎在先生那裡。”
似是聽懂了她叫它“東西”白貂耷拉下耳朵,低低吱了一聲,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清風仙人嘿嘿笑道:“有人告訴我這東西是你的,老頭兒我一時好心,就給你帶了過來。”他也管它叫聲東西,惹得白貂對他兇狠呲牙,清風仙人雙手扯臉,回個鬼臉回去。
上官漫只以為是返影,撇臉不去看那白貂,道:“還請先生帶回去吧。”頓了頓,她問:“他們還好麼?”
清風仙人只顧與白貂瞪眼,冷不丁被她一問:“誰?”轉過臉來笑了,白眉掩住一雙小眼,頗是滑稽:“你說那壞娃娃。”他捏著下巴沉思:“好似遇上點麻煩,府裡一個笑臉也見不著,一上來就對我兇,還用他那臭魚欺負我……”他越說越氣,恨得牙根都癢癢,忽眼睛一亮,轉臉來討好巴著她,尾音拖得極長“女娃娃——”
上官漫聽得雲裡霧裡,雖是知道他的性子,仍被他忽風忽雨的神情驚得呆了一下:“……先生請說。”
他打量她的臉:“我給你的東西沒好好用吧,恢復的不夠快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