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翠,以她的品銜,這樣裝扮,比那些小宮女都不如,素知羅姑是愛美的,哪個女子不愛美,即便到了暮年,愛美的心也不能淡下去,也喜歡那朱釵西翠,不禁問:“家裡遇上麻煩了麼,這樣清減。”
羅姑臉色剎那一變,很快掩下去,笑道:“哪裡有什麼麻煩,不過老奴琢磨著,充媛這個樣子,咱們以後的日子只怕不好過,能省就省,那些內務府撥過來的小宮女,能遣就遣了吧。”
她掙扎著起身,羅姑忙拎了薄衾為她蓋在肩頭,那衾是纏枝的紋樣,藤蔓一般蜿蜒的杏錦色,映著她無血色的臉,只覺得白的似皚皚寒雪,卻聽她道:“您想的對,我整日裡昏昏沉沉,母親又在殿裡閉門不出,難為了您在佈置這些事。”
羅姑握緊了她纖細的十指,道:“老奴這些年歲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些小事沒什麼,只要充媛和殿下好好的,什麼都好。”
方才那一瞬並未逃過她的眼睛,她才嘆氣:“說吧,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連發飾也不戴了,咱們還沒難到這個時候。”
羅姑一怔,終究瞞不過,道:“不過是家裡的親戚犯了事,託我週轉,沒什麼大事。”她收了帕子,俯下身來替她掖被角,並不看她,上官漫垂著眼漫不經心開口:“能有什麼親戚讓你週轉……”心頭鈍鈍的一疼,卻猛又咳起來,羅姑忙拍著脊樑為她順氣,迭聲叫道:“殿下……殿下……”
她用了極大地力氣才道:“難道……是洪飛麼?”
羅姑眼神閃爍,牽強笑道:“怎能是他,他前途大好……”在她目光注視下卻說不下去,情不自禁落下淚來,只得合盤托出說出:“也是殿下病了不久的時候,說是犯了什麼事,被抓了起來,現在還在牢裡,他家裡到處託關係,見都見不到一面,也不知死活。我在宮內不過一個宮女,能託了誰去,只得將一些細軟偷偷送出宮去。”
上官漫緩緩搖頭:“這種事要不得,私運錢物出宮的宮女被逮住的不在少數,你也不要做了。”羅姑哽咽點頭,她身後放置著畫屏的骨架子,日光點點,看著只是嶙峋,兀自撇過頭去,道:“將那物件抬出去吧,也無用了。”
羅姑未想她說這些,詫異道:“以前殿下不是萬分真愛,不讓老奴收了麼。”她那句“萬分真愛”只說的她臉上如火中燒,似是狠狠打她一個耳光,火辣辣的疼,她只緩緩靠到榻上,輕聲道:“扔出去罷。”
她面上隱見倦色,羅姑不再說話,低嘆一聲退出去。撿著她睡著的時候,遣了四個內侍搬出去。她醒來盯著原放畫屏的地方望了許久,沒了畫屏遮掩,外室一覽無餘,唯見室內空空,就像她的心一般。
殊兒端了羹湯進了內室,並不見上官漫,四下裡尋望,才見上官漫裹著錦衾倚在羅漢床,對面便是窗,窗扇大開,日光柔亮落在她白皙面上,照著上翹如蝶的深深長睫,忍不住抱怨:“殿下,您怎又對著窗子吹風。”
將羹碗放到几上便要關窗,她懶懶的掃了一眼,半晌才道:“由它吧。”殊兒手上一頓,又聽她道:“你去拿鏡鑑來。”
殊兒“哦”一聲,將一個菱花的浮雕銅鏡捧著讓她看,銅鏡裡影幢的影子,一襲雪白的綢袍映著烏髮,更襯得下巴尖可削蔥,因著重病,越發瘦骨嶙峋,一雙烏沉沉的大眼睛嵌在臉上,只似蒙了塵的玉,少了光澤,唇也不再粉嫩柔軟,似是缺了水的桃花,懨懨瀕臨乾枯,抬指撫到臉上,肌膚像極了風中乾花,乾澀欲裂。
她幽幽低嘆一聲,殊兒忙將鏡子收起來,道:“快將羹湯喝了吧。”拿了湯勺欲喂她,她只抬手擋住,問:“我平日裡沐浴用的那些藥還剩多少。”
殊兒道:“還有一些,殿下怎問起這個。”
她只裹了裹錦衾,垂眸下來,在白淨的面上掃下一片淡影:“從今以後,我每日必用,你去與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