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舒服很多嗎?”
“盤著腿吃飯對消化不好。”格蕾絲不苟言笑地說。
“哎呀,我這是舉例示範哪!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姿勢,你可以換另外的嘛,反正自己舒服就好。”
“可是我覺得在餐桌旁坐著用餐也很舒服,況且,像你這樣子吃法,”格蕾絲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赫爾一番,“有些齷齪。”
哈?我吃飯的方式齷齪?!一口牛排肉哽在了喉嚨裡。赫爾心底裡的那股子氣啊……“反正我這樣子很舒服!”他清著嗓子,氣呼呼地說。
“我也覺得我的吃法很舒服,我們各吃各的,各自各舒服不好嗎?”格蕾絲老練地一笑,款款地坐下來。
“我又沒讓你像患上了嗜吃症一樣大吃大喝,儀態盡失,我只是像讓你自然一點嘛,一天到晚板著臉,挺著腰,正兒八經地吃飯,不累嗎?我看得都覺得食慾全無。現在是在家裡嘛,用不著穿一件淑女外衣的,我又不介意。”赫爾喋喋不休地數落著,他早就想說了,不過以前看在格蕾絲特別容易較真的分上,他忍住不說而已。現在既然已經被她說自己齷齪了,不反擊一下的話,她真的會以為自己好欺負。
“現在是在家裡嘛……”一句簡簡單單的話震動著格蕾絲的耳膜,她心中一熱,不禁細細看了赫爾一眼。赫爾的腮幫子鼓了起來,像個小孩子似的生著悶氣。她驚訝地發現,赫爾生氣的模樣好可愛。那雙烏黑的瞳仁忽閃忽閃的,挺直的鼻樑微微皺起,飛揚的眉毛細細地顰著,再配上滿頭烏黑的捲髮……那模樣,像極了正在生氣的黑髮阿波羅。
格蕾絲臉上浮現出淺淺的梨渦,她重新坐在沙發上,不再那麼小心翼翼,而是像赫爾一樣隨隨便便的,“那我就試試你的方法好了。”她莞爾一笑,雖然心底依然對赫爾關於用餐禮儀的言論不以為然。
赫爾受寵若驚地捧著手裡的盤子,不讓它滑下來。格蕾絲這麼輕易就妥協了?這不像她啊。患得患失地,他怔怔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稍微粗魯地吃著午餐的格蕾絲。這是他第一次和格蕾絲坐得如此地接近,一陣陣女性的馨香飄進他的鼻孔,好像是小提琴的弓,輕輕撥動他的心絃。
“你盯著我看幹什麼?我臉上又沒有髒東西。”格蕾絲一邊說,一邊學著赫爾的樣子,像個男生一樣大口大口吃著生菜沙拉,不過那舉止和她的確不太般配。
“你的下巴。”赫爾指了指格蕾絲的左頜骨。
“啊,我的下巴沾到沙拉醬了嗎?”格蕾絲趕緊擦了擦。
“沒有啦,不過好像有點發紅,是不是給蚊子咬了?”在格蕾絲凝脂白玉似的下頜面板上,有一塊暗紅色的突起物,破壞了她頸項的完美。赫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有些發硬,感覺好像是很久之前就留下的。
赫爾靈巧的指尖輕輕滑過格蕾絲的下頜,使她感受到了赫爾從指尖傳來的男人溫厚的體溫。格蕾絲不禁暗暗抖了一下。為了遮掩她的失態,格蕾絲趕緊哈哈一笑,“這個啊,不是蚊子咬的,是小提琴咬的。”
“小提琴咬的?”赫爾懵懵懂懂的樣子分外迷人。
“是啊,”格蕾絲做了一個拉小提琴的動作,“看,我必須用下頜夾住小提琴啊。”
“喔……”赫爾恍然大悟。人們一直認為演奏樂曲是一項風雅的藝術,演奏者們也個個自命不凡,溫文爾雅,與辛苦勞作擦不到邊;殊不知,他們也是付出了艱苦乃至常人無法想象的辛勤勞動。
他笑了,不無欽佩地讚歎道:“你很了不起。”的確,從這個厚厚的老繭可以看出,格蕾絲並不是一個木頭腦袋的淑女。
“這有什麼,”格蕾絲微微一哂,“和你的腳道理一樣嘛。”
赫爾情不自禁地看了看自己的腳。他的腳怎麼了?他又不會用腳拉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