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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裡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第二任妻子王閏之是王弗堂妹,讀書不多,但也是一個賢淑的妻子。一天晚上,梅花盛開,月光如水,閏之就對蘇軾說:“春月勝如秋月,秋月悽慘,春月和悅,你怎麼不請朋友來飲酒作詩呢?”又一次,蘇軾心情鬱悶,乾坐著發呆,見有小孩來牽衣哭鬧,幾欲發火。閏之輕拍他的肩頭,微笑道:“你呀,怎麼象小孩一樣!何必不開心呢?”洗滌好一隻酒杯,放在他面前,令他十分感愧。

閏之與蘇軾共同生活25年,跟著他享受了榮華富貴,也吃足顛沛流離之苦。歷經“烏臺詩案”時,她親見蘇軾在湖州被抓,嚇得驚惶無措,放聲大哭。蘇軾本來也很緊張害怕,卻更心疼妻子,大聲喊道:“閏之,當年楊樸被捉之時,他老婆還作了一首送別詩。你就不能也寫首詩,送送我啊!”

閏之破涕為笑,蘇軾放心地上路了。

但蘇軾在監獄時,閏之又驚又怕,恨恨地想:“這些詩文有甚好處,盡招麻煩,乾脆燒了!”負氣之下,竟將蘇軾的詩稿焚燬。

蘇軾出獄後,悄悄地將殘餘的詩文蒐集起來,沒有對妻子說一句怨言,只有對她深懷歉意。在閏之過生日時,蘇軾放生魚為她資福;閏之去世時,蘇軾哭得“淚盡目幹”,親自寫了祭文,承諾“唯有同穴,尚蹈此言”。

蘇軾本也有幾個侍妾,但他晚年一貶再貶,生活悽苦,那幾個識時務的侍妾,以種種藉口,要麼開溜,要麼改嫁,只有十二歲進入蘇府的丫鬟朝雲,終身跟隨。

紹聖元年?(1094年) 八月,蘇軾59歲,被貶往荒涼之地惠州。他想到朝雲才三十出頭,漂亮聰慧,沒必要跟著自己受罪,就勸她也離開改嫁。朝雲非常生氣,第一次對他大發脾氣,然後收拾行李,跟著他長途跋涉來到惠州,照顧他的生活起居。蘇軾對朝雲既憐愛又感激,稱她為“天女維摩”,晚年給她寫了許多詩詞,視為真正的知己。

朝雲初到惠州時,見霜露已降,落木蕭蕭,不禁肅然而驚,悄然而悲。蘇軾就作了一首《蝶戀花》,讓她歌唱快樂: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朝雲歌喉將囀,聲音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依然淚滿衣襟。

蘇軾暗歎一聲,詢問其故。

朝雲悄悄拭去眼淚,低聲答道:“先生,我所不能歌者,正是‘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兩句!”

蘇軾大笑起來,安慰道:“瞧瞧,我正悲秋,而你又傷春矣。”

兩年之後,朝雲得了重病,不治身亡。臨終之際,朝雲握著蘇軾的手,念著《金剛經》上的謁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意思是自己死了就死了,要他不必太傷心,倒要多多保重。

蘇軾把朝雲葬在惠州的西湖孤山棲禪寺大聖塔的松林裡,在墓邊築了“六如亭”,撰寫了一副楹聯:

“不合時宜,惟有朝雲能識我;

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

朝雲逝後,蘇軾一直鰥居,再未婚娶。他還作了一首《西江月》,表面詠梅,實則悼念朝雲:

“玉骨那愁瘴霧,冰肌自有仙風。

海仙時遣探芳叢,倒掛綠毛么鳳。

素面常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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