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適應!長輩的親吻是祝福,親吻越多,祝福越多。主人親吻奴隸,又是多重的福份?只是,只是主人光顧了慷慨地給,也不管這奴隸有沒有命消受!
躲是不好躲的,可他每次眼中深藏的笑意總讓她懷疑這祝福是醉翁之酒。她就從不記得兄長這麼講過!可,可她也確曾見到兵士們相互之間的吻禮,想問阿木爾,又不知如何開口。若當真是禮俗,她這豈不像是故意汙他?大過年的,這幾日他很是舒心,一旦惹惱了,壞了營裡的喜慶不說,再要是罰她不許見景同可就遭了。
如今只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好歹捱過這個年節,打死也不能說我不要這祝福。可是,可是……雅予輕輕咬了唇,這不論一天幾趟,走的時候要祝福,回來也要祝福;早起要祝福,睡前還要祝福,連眼瞼、鼻尖都祝福過了還能祝福到哪裡去啊?
入鄉隨俗,好厭……
賽罕從內帳取了東西出來這才看見矮几上的點心,“怎的?一會兒諾海兒過來?”
“嗯。”
賽罕沒再說什麼,往帳外去。雅予趕緊跟了,邊走邊大著膽子道,“主人,我,我想留小景同住幾日。”
“嗯?”他果然意外,停了腳步。
被他的眼神一問,雅予口中立刻有些打結,“我,我是想著諾海兒帶了這麼久,過年也該讓她歇歇。更況,她這些日子到各營裡去玩,總帶著孩子也不便,不如,不如我帶幾日。”
“你帶?”
“我帶著他睡地鋪。”雅予早想到那一張榻上三個人不妥。
“不行。”
“諾海兒說他如今一覺到天亮,不哭夜了。” 被扔出去的那一晚也萬萬不能不記得。
“不行。”
他應得毫無餘地,抬步就走。雅予一路跟著求,“怎的不行啊?求你了,主人……”
未到門口,帳簾已是挑起,走進來裹得胖嘟嘟一個抱著一個。
“將軍!”
“嗯。”
眼見他邊應著邊在諾海兒前額吻了一下,又就勢在厚厚的斗篷帽沿兒上吻了景同。
“崽子,叫將軍,叫將軍。”諾海兒解開小帽子,托起那胖娃娃教育著。
賽罕伸手掐了掐紅撲撲的小胖咕嘟腮,嘆道,“總算長出個人樣子來了。”
怎麼這麼說??雅予在背後狠狠剜了他一眼,傷了孩子心了!正是想頂他一句,卻瞅見那小東西毫不計較,揮動著四隻小蹄兒“咿咿呀呀”直向他撲,那流著口水腆著臉的小樣兒很是沒出息!雅予心裡正恨,不知他又要怎樣顯擺,誰知人家看都沒看小胖子,扭頭走了。
哼!豈有此理!
恨歸恨,這一來,雅予也洩了氣,不再惦記著留宿小景同的事,卻是更捨不得眼前孃兒倆在一起的光景,抱過來再不肯撒手。
諾海兒在一旁看著雅予只管親近小的,也顧不及理會她,閒待了一會兒就獨自往營裡去玩兒。
諾海兒走後,雅予更無顧忌地把孩子抱緊在懷裡,低頭親親那啃小手啃得口水直流、彷彿世間最美味就是他的小胖蹄兒的小娃娃,義正言辭地呵斥道,“季景同!你怎麼這麼沒出息?看不出人家不待見你麼?總上趕著他做什麼?不要理他,往後都不要理他!等姑姑帶你回了中原,動得千軍萬馬抓了他做俘虜!”說著,抓著溼乎乎的小胖手握了小拳揮舞著,“好好教訓他!狠狠教訓他!”
這麼演著,彷彿已然在報仇雪恨,雅予一時覺得舒心很多。這便得了趣兒,抱著小胖子在帳裡又是念詩又是講故事,詩是老爹爹當年隨先皇親征所作,氣勢慷慨,讀起來整個汗帳都錚錚作響;故事麼,是自己編自己想,一條線就是討伐賊人!裡頭彙集了歷朝歷代、官中草莽的各路英雄,而賊人麼卻只有一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