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錦袍染上了大片血跡,一層一層疊暈開來,幾乎將深黑的長袍染成了暗紅色,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那深沉的眉眼殺氣凜然,高大挺拔的身軀充滿了壓迫力,一步一步朝著赫連睿走去。
所過之處,大臣們呼啦散開,也有幾人咬牙站著不動,鼓足了勇氣喝道,“肅親王這是做什麼,朝堂之上衣衫不潔,是藐視皇恩嗎?”
赫連肅眼皮一掀,目光掠過去,如一把料峭的長劍破空而出,刺痛了幾人的雙眼,當下心中一緊,抖著唇不敢再說話,然而那人也只是斜睨了一眼,就緩緩掠過他們身旁。
一直走到最前方,赫連肅居然提步上了高臺,坐在金座上的赫連睿已經臉色鐵青,攥緊了扶手,“肅親王未免太不將朕放在眼中,這哪裡是你能來的地方!”
高臺金座,那是帝王之位的象徵,不容旁人染指,赫連肅這般大膽,顯然已經是存了謀反之心,他如何能不震怒。
面對赫連睿的疾言厲色,赫連肅看也不看他,轉身面向臺下眾人,一抖袖口,拿出一卷明黃聖旨來,高高舉起,抿唇冷笑。
“各位記性不好,前幾日李公公剛剛宣讀了先皇遺詔,你們莫非都忘了?”赫連肅一手指向赫連睿,“這位,可是篡改遺詔的大逆不道之人,你們要將這樣的人奉為皇帝?”
大臣們面面相覷,赫連肅看著他們臉上的驚疑不定之色,忽然張口輕嘯一聲,那肅殺冷厲的鏘然之聲,穿過大殿,直達高臺下原地不動的大軍,立即齊齊高聲呼嘯,一瞬間氣浪翻滾,嘯聲震天。
赫連睿霍然從金座上站起,大臣們也紛紛撲到殿門口,朝下方一望,眼前黑壓壓一片,深色的盔甲和雪亮的長劍,在日光下泛著冷光,明明是暖春時節,卻好似一瞬間回到了深冬,寒風刺骨,心底冰涼一片。
“赫連肅,你膽敢逼宮!”赫連睿指著近在眼前的男人,難以抑制的絕望和憤怒一瞬間湧上心頭,只覺一口鮮血如鯁在喉,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赫連肅一拂衣袖,一陣氣流掠過赫連睿面門,虛弱至極的人遇到這樣小的力道,都向後跌坐進金座裡,捂著胸口大口喘氣。
眼看赫連睿再無反抗之力,赫連肅又輕嘯一聲,真氣灌注,聲音傳出殿外,“煜兒,過來。”
大軍聽到這個聲音,霍然分開,露出一條通道,一直被保護在正中間的十皇子赫連煜一步一步,緩緩走進了殿中,十來歲的孩子,平日裡最是天真不過,此刻似乎是被這肅穆的氛圍感染了,小小的臉板著,竟也有幾分年少老成之態。
這個孩子,徑直走到金座旁,赫連肅一把將赫連睿拎起,朝遠處一扔,全然不管對方痛苦憤怒的目光和低吼,也不管幾個老臣悲憤的指責,只專注看著赫連煜,指指金座,“坐上去。”
赫連煜深吸一口氣,緩緩落座,一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都盯著這個孩子,不管是不可置信的,還是贊同欣喜的目光,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這個皇位,整個南軒,易主了。
同一時刻,肅親王府中,沈雲舒剛剛醒來,睜開雙眼的瞬間,便去摸向身側,冰涼一片的觸感讓她頓時清醒了過來。
赫連肅天還未亮時就出門了,她當然知道他是去做什麼。透過花窗,她看向皇城方向,似乎透過虛空,看到了一個塵埃落定,命中註定的結局,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四顆帝王紫薇星中,第三位便是赫連煜,這個孩子命中註定會將赫連睿從皇位上拉下來,這一刻她期盼已久了。
不管是為了姑姑沈菁華,還是為了慘死的玉秀,她都希望這個男人能得到最悲慘的下場,一個無情無義,心中只有權力的人,剝奪了他的皇位,就等於斬殺了他人生的信仰。
沈雲舒從床榻上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