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眉能感覺到耳根子熱得發燙,幸好有一方紅巾遮住。走前她幾步的照天也是一臉通紅,轉身瞧了眼被全福夫人扶著站定的玉眉,在旁人的催促笑鬧下,他終是舉步過來一抱將玉眉抱起,玉眉輕呼了一聲,聲量小小的,屋裡又吵,只旁邊的照天聽見了。
照人一直按捺住想瞧熱鬧的心情,身邊的幾個表姐妹也是一臉期待,隔著窗縫兒往外頭瞧,卻只能見到一堵不斷移動換著衣色的人牆,等到外頭一聲“可以看新娘了”,急欲出去,又念及到此時新房裡人物混雜便又壓著急切的心情捱著,好容易等人群去祠堂用酒席了,幾個丫頭們才從照人的房裡出來,如出籠的鳥兒飛奔著往新房跑去,瞧得一屋子裡親戚好笑不已。
多數賓客都到祠堂裡喝喜酒,喝完喜酒再過來鬧洞房,沈家屋裡也擺了幾大桌,招呼著親朋好友用膳。沈丘山夫婦和照天兄弟倆都去了祠堂裡招呼。
新房裡頭,玉眉的紅蓋頭早已被挑起,此時她正端坐在新床上,身上的紅與屋內的紅交相輝映,臺上兩支大紅燭燃得格外歡快。
新床是不能隨意碰觸的,幾個女娃子便都挪了凳子坐於床前,與玉眉說話。又有前頭的人時不時來催促她們去用飯,說是等會客人們用完飯便會上來鬧洞房,到時又不便出來用飯了。
到深夜,好容易熬到瞧熱鬧的人都走完了,一對新人才有單獨相處的機會。照天喝得有些微燻,意識卻是清醒明朗的,他坐在玉眉身側,執著她的手,眼眸裡流光溢彩,鼻間是玉眉身上傳來的馨香,似有若無,撩人心猿。
玉眉駝紅著臉,低垂著頭,始終不敢看照天一眼,兩對大紅燭的火光跳躍著,時而偏向一邊,時而又復原,發出細微地“突突”聲。
照天放下她的手,雙手轉向她的脖頸處,玉眉嚇一跳,下意識地要挪開身子,卻又想起今兒是他們的大喜之日,便又生生止住了,臉上的紅雲彷彿染了厚重的脂粉一般。
不是意想中的那樣,照天只幫她輕輕按捏著脖頸,耳際傳來他輕柔地嗓音:“坐了一日,脖子酸嗎?”
玉眉心上一甜,點點頭又搖搖頭,嘶啞著聲音道:“這都……是正常的。”說完,頭垂得幾乎貼到胸前去了。
“餓不餓?要吃些東西嗎?”
“先前吃過,還不餓。”低低地。
感覺玉眉的身子鬆軟了些,照天緩緩放下手擱在腿上,一時之間不知該說啥,房內突然靜謐下來,能聽到窗外風搖樹枝的呼呼聲。
兩個人靜坐著,不知道在想些啥,忍著寒氣在守在外頭聽門子的人不停地呵著冰涼的手,本以來接下來會有好戲瞧,這兩個人卻彷彿木頭般乾坐著,瞧得人好不心急。
彷彿靜坐了一刻鐘那般久,照天才輕聲道:“睡吧,你也累了。”
房內搖曳的燭火被熄滅,外頭的人不知是早已離去了還是仍守在外頭,聽不到一點聲音。房內,兩具相擁的身軀緩緩墜入夢鄉。
第二日早飯後新婦該給公婆舅姑奉茶,長輩行跪拜禮,同輩行作揖禮,各孃舅姐妹依樣給了見面禮,也不必一一提及。
新人三朝回門,已是十四,各家親戚陸續回去過元宵了,照地也在收拾行裝去府學。家裡熱鬧了幾日,一時冷清下來還真有些不適應。
章氏母女幫著在收拾,冬季的襖子,夏季的薄衫,鞋襪,書冊,算下來也就這幾樣,出門在外一切從簡,帶太多了反而繁鎖累贅。
章氏在翻箱倒櫃,照地兄妹倆則坐在桌子的兩頭整理書冊子。家中安排個僕人跟著照地一塊兒去,也不必擔心他東西提不動。
照人手中拿起書冊隨意地翻了下,然後堆疊起來,抬起眉眼道:“二哥,陳家來人接迎怕是也要到三月裡了,離秋闈也只半年不到,秋闈過後到明年二月便是會試,時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