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的時間,卻也再無睡意,於是起了床。
碧彤是早醒了的,這會聽到屋裡有動靜急忙進了門。
“姑娘今兒起得真早。”
她端了銅洗並帕子放在架子上。
程雪嫣梳洗過後方覺精神好了些,自己勻脂粉敷於面上。碧彤便拿了犀角梳子替她挽髻,依樣將那滿天星籠於髮髻上。
“姑娘今兒要去關雎館,按例得去芙蓉堂稟告夫人。按理說,姑娘每日晨起後都應該去拜見夫人的,不過是因了姑娘的病一直耽擱著,好在夫人也沒說什麼……”
她偷眼覷著姑娘的臉色,又服侍她程雪嫣著了那黑羅衣。
一襲黑衣的姑娘突然有了種高貴不可侵犯之態,即便是微微一笑都帶著一股懾人之姿,令人不敢逼視。
她連忙避開眼,裝作整理那碧玉蓮花佩上的流蘇。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程雪嫣很滿意。其時稟告夫人無異於單位的點卯,只是不知杜覓珍看了如此打扮的她會有何種感受。
收拾停當,程雪嫣便在碧彤的陪伴下往芙蓉堂而去。
這一路可是收穫不少目光,還達到了令不知哪房的嬤嬤撞到樹上的效果。
雖則好笑,卻笑不出。很多時候,衣服很容易影響一個人的心情甚至氣質,穿上這身莊重肅穆頗顯威嚴的黑色,彷彿將這具身體的柔弱化去許多,自覺凌厲了不少。
芙蓉堂內笑語春風,多是杜影姿一個人的聲音,一會是晚上做了個什麼夢,一會又說代真的簪花與她的樣貌不配,一會又贊雪瑤又漂亮了,一會又喊丫鬟倒茶……不夠她忙活的,倒真得喝茶潤潤嗓子了。
程雪嫣進門時,正見她拉了秦孤嵐去看寧致遠那老頭,非說他鬍子上粘了飯粒。
嬉笑間,瞥見門口有一道黑影,轉過頭來……笑頓時凝在臉上……
眾人忽覺屋內安靜,也不由自主的調過目光……皆怔住……
略微的愣怔後,黎妍唇角微翹,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隨後伸手勾起紫檀案几上的如意攢花雲紋蓋碗,沾了沾唇。
“大姑娘這是……今天這身打扮這是……”
巧舌如簧的杜影姿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這衣服樣子是好的,這顏色……”代真眼睛不夠使似的打量,一時無法判別是好是壞,不由偷眼覷著杜影姿的反應。
“姐姐的眼光總是與眾不同,在聽音樓時便領教了,今日竟又是出人意料……”
秦孤嵐的話難分真假,不過看她矜持笑了笑便別開目光,卻仍不由自主的偷瞟了一眼,程雪嫣便心知肚明瞭。
“好不好的,穿一身死人樣的衣服,只怕不夠晦氣不成?”
程雪瑤一臉憤恨。
“美人美人,需棄珠翠,卸粉黛,以素紈裹身,以真面示人。秦時,以黑色為尊……”
“這麼說,這滿屋子裡就數她最尊貴了?”
程雪瑤的憤怒打斷了寧致遠的搖頭晃腦。
“雪瑤姑娘可不能這麼說,我剛剛說的是秦,現在可是靖元三年。咳咳,話說回來,東漢時期穿黑色衣服必要配帶紫色絲織的物品,大姑娘可謂深得其精髓。況《易?說卦》中又講‘坤為黑’,而這‘坤’即為女也……”
“行了行了,顛三倒四,胡說八道……”
程雪瑤再次打斷。
“啊,小老兒失禮了……”
寧致遠誠惶誠恐的向年紀輕輕的程雪瑤深施一禮惹得滿屋人掩口而笑。
也幸得是他,敢如此拂了程府三姑娘的面子,誰讓他總是“有口無心”?
“雪嫣這身打扮……”杜覓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停在肩頭那朵碗大的花上:“也不是不可,她如今總要避著點人的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