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伯雅一一為若離解說了,只聽外頭殺喊聲此即彼伏。不但前來行刺暗衛們毫無操守的嗷嗷叫,連提刀追砍他們的莫家軍也染上了一身匪氣。
若離都看見兩個身穿鎧甲的影子,舉著兵器從外頭追趕過去,口中叫著“小兔崽子你別跑”然後“哧啦”一下就將人殺了。
雖然太殘忍了,不過若離心裡清楚,這都怪他們。他們管大家心中神一樣的莫老將軍叫莫老賊。那莫家軍能答應嗎?
就算紀律嚴明或者不會罵人,這時候現學幾句也要給咱們莫家罵回去對不對?
伯雅已經將曲匕收了起來,看來外頭的情勢大好,已經完全用不上他們兩人了。若離衝著伯雅嘿嘿傻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說道:“等下完事了,你能不能假裝走了,然後再回來?”
若離能在外頭殺得正熱鬧的時候,忽然討論起下一個專案,這也真可謂是女中豪傑了。
就連伯雅也稍稍反應了一下,才知道若離說的,卻是方才提到的‘沐浴’一事。
也不怪若離一直惦記這事情,有個安生的機會原本就不容易,現在又已經鬧了大半夜。這樣大的動靜,等明還不知要見多少人。還有那皇帝爹,萬一明天拿夠了架子也要召見,若離總不好這樣髒兮兮地出門。
不如趁著伯雅在這裡,先將眼前這次沐浴的機會牢牢抓住吧。
“可以。”伯雅感覺身上有種燥熱,但眼神卻十分靜謐溫柔,“你且耐心再等一會兒,等他們打完我就出去。保管讓他們都知道我走了。你只管叫婢子燒水準備,我去去就來。這樣可好?”
伯雅溫柔的聲音似乎帶著蠱惑,但在若離看來,這樣的確是再好不過了!
有狐狸替她守著,她還有什麼不放心呢?
兩人又閒聊了兩句,聽著外頭聲音漸漸稀少,只有院子裡偶然傳來兩聲像是用刑一般的責打聲。若離知道自己現在恐怕是可以出去了。
踏歌問月為若離開啟了屋門。伯雅仍舊帶了些小心,護在若離身後,幾個人從二樓就見一路血跡遍佈地面,若離和兩個婢女的繡鞋。幾乎無處落腳!
若離不由自主地掩住鼻子。
濃重的血腥味和肉味已經掩蓋了其他的臭氣。遠來方才隔著一扇門的外面。竟然是如此可怖的血腥地獄。
若離不願踏著血跡走出房間。伯雅則毫不介意地率先走了出去,自二樓一具死的比較乾淨的屍體上割下一塊袍子,向若離腳下一扔。平平整整地鋪開了一塊潔淨的地方。
若離正看著滿地血跡不知所措,伯雅就為她做了這樣的事情。
要是放在往常,若離不但不願意讓自己的繡鞋泡在這些血裡,就連那暗衛的袍子,她也不願用腳去踩。可伯雅這樣,卻像是淨化了眼前的一切,讓若離覺得自己是被保護的,是乾乾淨淨的。
這種感覺很好,好到足以可以抵禦眼前骯髒的場面。
若離對著伯雅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一步踏在那袍子上,將自己的手放在伯雅手中,然後踮起腳尖撐起身子,從欄杆上向樓下望去。
樓下的場面,比樓上更加慘烈。
興許因為上樓來的,都是暗衛的一些頭領,他們惦記著‘領賞錢’,所以自然不能讓別人分了他們的功勞。
可樓下就不同了。幾十人臨死頑抗混亂的戰鬥,那絕非若離這種人能夠理解的。
樓下屍體橫陳,也有些斷肢腸肚。院子裡老將軍和莫家人似乎捆了幾個活口正在審問。若離猶豫了一下仰頭央求到:“伯雅,我想下去看看。你能帶我下去嗎?”
若離腳下就這麼一小塊乾淨地方,從二樓到一樓的整個樓梯上,現在可都是血淋淋黏糊糊的。若離要是穿雙男子的靴鞋也就罷了,偏偏這輕薄的絲秀鞋,沾點水就能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