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子,你怎麼不進來?”婢女笑問道,“是怕你父親嗎?”
週六郎看向她。
“是。”他說道。
答得這樣直接乾脆,婢女倒有些微微尷尬,旋即也明白了什麼。
父親都是兒子眼中的敬畏的存在,但如今卻被一個小娘子嚇的有些惶惶,就算心裡知道,也不會想親眼看。
“那要這麼說。”婢女又笑了笑,“六公子,我想被人害怕,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
先是被人嫌棄如敝履,又被人畏懼如蛇毒,這世上大約沒人願意如此吧。
門前一陣沉默,細雨無聲。
程嬌娘並沒有理會他們的說話,早已經轉身進去了,走到院子裡又停下腳,似乎很喜歡這細雨,伸出手,微微抬頭仰面。
“我把這些事告訴我父母,是否不妥?”週六郎跟進來問道,不待回答,便自己又道,“我想,被人怕,總好過被人蔑視吧,再者說,縱然是怕,也到底是親人,你不用擔心什麼的。”
程嬌娘回頭看他。
“你多慮了。”她說道,“我本來就沒有隱瞞,你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有什麼不妥?”
蔑視也好,害怕也好,對她來說又有什麼。
週六郎吐口氣。
在屋子裡坐定,婢女捧茶,半芹拿著乾淨的手巾給程嬌娘擦拭,週六郎也拿到一塊,不過沒有婢女伺候,他隨意擦了兩下就扔開了。
“你到底是怎麼做的?”他問道。
“我沒做什麼啊,你不是都看著呢。”程嬌娘說道。
週六郎嗤聲。
“難道真是你送他些好東西,低頭認輸,十三傳些小道訊息,他就能歡喜的風疾了?”他說道,“他又不是傻子!”
“他不是傻子。”程嬌娘說道,“他是聰明人,謹慎的,老實的,小心翼翼的聰明人。”
“你什麼時候給他下的毒?”週六郎不理會她的話,直接問道。
口中問著腦子裡也飛快的回想。
自從事情發生以來,他就一直在想,要下毒下藥,就一定要接觸,和劉校理的見面他都在場,而且都是在劉校理的地盤,吃的喝的自然不可能有機會,難不成無形無色?
週六郎看程嬌娘,程嬌娘正微微歪頭,由半芹擦拭長髮,白皙的頸部越發修長。
他忙移開視線,這女子從來不用香。
室內也淡然無香。
接觸,無形。
到底是什麼呢?
“我不會給人下毒,醫術之用,自然是救人助人的,豈能害人?”程嬌娘說道。
週六郎哼了聲,端起茶碗慢慢的吃了口。
茶味清香,入口讓人心神舒暢。
他猛地想到什麼。
“是藥方!”他說道,攥緊手裡的茶碗,看向程嬌娘,帶著幾分猜透迷的喜悅,“你給他的方技,香囊,香囊上是不是下了毒?”
“六公子,別傻了。”婢女說道,“你沒見劉大人當時碰都不碰香囊一下嗎?他那樣的人,會隨便用別人給的東西嗎?”
週六郎皺眉。
不隨便用的東西,不肯捨棄的東西,那就只有…方技!
寫有方劑的紙!
紙肯定沒有問題,那就只有……
“那就是墨!”他抬頭看著程嬌娘,目光閃閃,終於想到了,“你那日,寫字的時候,讓婢女研磨時新增了什麼?”
伴著他這句話,程嬌娘看向他,停下擦拭的動作。
看她的神情,週六郎終於確信了。
“也沒什麼啊。”程嬌娘說道,視線落在他手裡的還攥著的茶碗上,“就是你吃的這種茶。”
啪嗒一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