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羅貞終是將視線由窗外轉了回來,她抬頭望了我一眼,輕咬了咬唇角道,“是否無論是怎樣的訊息,你都定是要知曉個結果?”
“是……”手緊貼撫住了心口,我闔了闔雙眼,直待驟然空茫的視野裡重聚了一絲焦點,緩緩低道,“還請羅貞如實告之。”
“我便知道……你們都是……”低低的輕喃聲模糊吞嚥在了喉嚨裡,一瞬的靜默後只是一聲極輕的嘆聲,“吉剌部中曾有人在湜水河中救……撈起一個男子,嗯……或者說是一具……一具屍體。據部落中的人形容,那個人的身形相貌還有漂流的時間以及身上的傷口都完全……”
“不,不會……”霍地再次站起身,我穩了穩微晃的身子,沉聲開口打斷她的話道,“便是那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又能說明了什麼?沒有親眼看到,又有什麼可以證明……”
“沐秋……”羅貞亦慌忙站了起來,卻是避開了我直望入她眼底的視線只低頭探手自腰間的革袋中摩挲出一物小心遞入了我手中,“得到訊息時,部落裡早已依俗例將屍體火焚……沒有留下任何可查的痕跡。只這一物被人留了下來,據說是——在河中將人帶上岸時,那人雖氣息已絕,手中卻仍是一直緊緊地攥握著的……”
“這是……”我怔怔地看著攤開的掌心中多出的物什——光滑瑩潤的白璧、斑駁妖異的紅芒,從中而折展布裂痕的半玦殘佩……
指尖驀地一顫,冰涼觸感沿著掌心仿若直滲入了心底,盈心而上一股難以呼吸的窒息感瞬間籠罩了全身。眼前完全黑下來時,只聽得身旁羅貞的一聲驚呼,“沐秋!”
116
116、故人新逢 。。。
車馬喧囂雲集、人流穿梭不息,建安都城仍是那般觸目盡皆繁華。
揮手合掩了微敞著縫隙的車簾,我淡淡自車窗外收回了視線,禁不住抬手輕揉了揉微是有些發暈的額頭。
“小姐,你感覺怎樣?”不經意的小動作,卻是令坐在一旁正不錯眼地望過來的小桃丫頭反射般地跳了過來,一臉緊張地問道,“可是有哪裡不舒服的?”
“……不過是馬車顛得久了有些頭暈罷了,”我好笑又有些無奈地睨了她一眼,“你這丫頭不用這麼一副誇張的樣子吧?”
“呼……沒事就好。”小桃聞言卻是長舒了一口氣,隨即又皺了皺鼻子小聲抱怨地道,“小姐還說呢,昨日也不知是誰突然就那般昏了過去,不知嚇壞了多少人。”
“說過多少次了那沒什麼大不了的。別忘了我也是個大夫,難道還不清楚自己的身子嗎?何況太醫不是也說過了沒有任何大礙嗎。”
“謝天謝地沒什麼大礙。可也總該好好歇養個幾日吧,小姐卻偏要今日一早就出門。說到這去廟裡上香,小姐不是一向都不信這些的?”
“難為小桃姑娘這會都返程回來了還不住了嘴,這一路上我這最累的便是這一雙耳朵了。”我忍不住翻了翻眼睛,“怎麼,你難道就不想出來走走?”
其實去到哪裡又有什麼所謂,自己也不過是想四處走走可以透出那股鬱在心底的沉甸甸的窒悶感罷了……一炷高香便真的可以祈求得菩薩的庇佑嗎?呵……便是佛祖當真有靈,也斷是不會理會如自己這般急而抱佛腳的傢伙吧?
“小姐不願聽,奴婢不說也就是了。”小桃努了努嘴,到底老實地沒再多言。只可惜不過靜下了片刻,便又轉了轉眼珠挑開了另一道興致不減的話題,“不過王爺可真是什麼都依著小姐你了,小姐說想出來走走,也未多問卻是調派了最精銳的親衛隨行護衛著……”
搖了搖頭,我闔了雙眼索性也不再接言,只當是飄過耳邊的噪音全化作背景了。不過……我不由微不可查地輕皺了皺眉——或許,這丫頭近日裡是與萍兒走得太近了些……